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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想起”“又想起”,完全是整天都在繫念到他,只能說:“又來講我的
凌吉士吧。”這幾天我故意造成的離別,在我是不可計的損失,我本想放鬆
了他,而我把他捏得更緊了。我既不把他從心裡壓根兒拔去,我為什麼要躲
避著不見他的面呢?這真使我懊惱,我不能便如此同他離別,這樣寂寂寞寞
的走上西山……
三月二十七
一早毓芳便上西山去了,去替我佈置房子,說好明天我便去。我為她這
番盛情,我應怎樣去找得那些沒有的字來表示我的感謝?我本想再呆一天在
城裡,便也不好說出去。
我正焦急的時候,凌吉士才來,我握緊他雙手,他說:
“莎菲!幾天沒見你了!”
我很願意在這時我能哭得出來,抱著他哭,但眼淚只能噙在眼裡,我只
好又笑了。他聽見明天我要上山時,他顯出的那驚詫和一種嗟嘆,又很安慰
到我,於是我真的笑了。他見到我笑,便把我的手反捏得緊緊的,緊得使我
生痛。他怨恨似的說:
“你笑!你笑!”
這痛,是我從未有過的舒適,好象心裡也正錐下去一個什麼東西,我很
想倒下他的手腕去,而這時葦弟卻來了。
葦弟知道我恨他來,而他偏不走。我向著凌吉士使眼色,我說:“這點
鐘有課吧?”於是我送凌吉士出來。他問我明早什麼時候走,我告他;我問
他還來不來呢,他說回頭便來;於是我望著他快樂了,我忘了他是怎樣可鄙
的人格,和美的相貌了,這時他在我的眼裡,是一個傳奇中的情人。哈,莎
菲有一個情人了!……
三月二十七晚
自從我趕走葦弟到這時已是整整五個鐘頭了。在這五點鐘裡,我應怎樣
才想得出一個恰合的名字來稱呼它?象熱鍋上的螞蟻在這小房子裡不安的坐
下,又站起,又跑到門縫邊瞧,但是——他一定不來了,他一定不來了,於
是我又想哭,哭我走得這樣淒涼,北京城就沒有一個人陪我一哭嗎?是的,
我是應該離開這冷酷的北京的,為什麼我要捨不得這板床,這油膩的書桌,
這三條腿的椅子……是的,明早我就要走了,北京的朋友們不會再膩煩莎菲
的病。為了朋友們輕快的舒適,莎菲便為朋友們死在西山也是該的!但都能
如此的讓莎菲一人看不著一點熱情孤孤寂寂的上山去,想來莎菲便不死,也
不會有損害或激動於人心吧……不想了!不想!有什麼可想的?假使莎菲不
如此貪心在攫取感情,那莎菲不是便很可滿足於那些眉目間的同情了
嗎?……
關於朋友,我不說了。我知道永世也不會使莎菲感到滿足這人間的友誼
的!
但我能滿足些什麼呢?凌吉士答應我來,而這時已晚上九點了。縱是他
來了,我便會很快樂嗎?他會給我所需要的嗎?……
想起他不來,我又該痛恨自己了!在很早的從前,我懂得對付那一種男
人便應用那一種態度,而到現在反蠢了。當我問他還來不來時,我怎能顯露
出那希求的眼光,在一個漂亮人面前是不應老實,讓人瞧不起……但我愛他,
為什麼我要使用技巧?我不能直接向他表明我的愛嗎?並且我覺得只要於人
無損,便吻人一百下,為什麼便不可以被准許呢?
他既答應來,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