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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喊一聲,就將夢迢的神智敲碎一點。她扶住門框,眼睛搖搖晃晃地照進院去,照見梅卿站在東廂門口,青灰的長襟上沾得淋淋漓漓,辨不出顏色,白森森的臉上掛著血漬,目光搖搖晃晃地朝夢迢盪過來,淒涼地笑了笑。
夢迢剎那被人抽了骨頭,渾身發軟,只得跌跌撞撞地撫著吳王靠往廊下跑。跑到門前,撥開梅卿,看見老太太躺在榻下的血泊裡,眼還遲緩地扇動著,胸口艱難而微弱地起伏著。
好一段安靜裡,老太太的眼無力地從窗戶撥轉到門上,張了幾下嘴,先笑了一下,「夢兒……來。」
夢迢腿一軟,朝她爬過去,想要用手捂她身上的血窟窿。然而堵著這一個,血仍汩汩地從那一個裡冒出來,堵住那一個,又由這一個湧出來。
怎麼這樣多?怎麼這樣多?夢迢感覺血又從她自己的眼裡湧出來,瞬間將視線淹沒。
老太太抬起手,在她臉上搽一把,跌了下去,「不哭了,不哭了,夢兒,不哭了……」
擦不盡的淚,湧不盡的血,囈語似的「夢兒」裡,彷彿是在快遺忘的另一條長巷,有人也在喊她,「荔丫頭、荔丫頭……」
她家裡兄弟姊妹六個,她排第三,爹孃顧頭顧尾,難顧中間。那挨挨擠擠的,潦潦草草的幾間瓦房,仍然是她潦潦草草的結局裡,難得的惦念。但那太遙遠了,她不願意舊恨重提。
她拽著夢迢的袖口,還笑著,「說給梅卿,不疼她,怎麼,養她這樣大……」
也還有另一個惦念,埋得太深,她也不大願意提起。她更願意將這僅剩的一點力氣留給梅卿。
陽光照進門窗來了,使血光變得格外刺眼,染成片片梧桐,落去了董墨肩頭。他抬手彈一彈,彈落一片,哪知一陣風過,簌簌飄零,彈也彈不盡。
紹慵忙追上前來,「大人,請容卑職送一送。」
他是來與紹慵辭別的,淺談兩句,紹慵送他到門上。正拱手辭別,忽見斜春男人連滾帶爬地從石蹬底下跑來,「爺、柳大人、柳大人不好了!」
二人皆是一驚,董墨攙了他一把,斂緊了眉頭,「什麼叫『不好了』?」
「方才縣衙門的人到園中來報,說是柳大人晨起到衙門裡去,不到半個時辰便說腹痛,起初衙門的人要去請大夫,誰知大夫還沒請到,人就倒地不起了!大夫來了瞧,說是中了毒!」
紹慵慌得有些腿軟,一把拽住斜春男人,「柳大人此刻在哪裡?!」
「還在衙門裡,請了好些大夫在瞧,暫且不敢挪動!」
董墨起初還想是什麼官場上的陰謀,直到趕到縣衙,在門前撞見策馬奔來的小廝。那小廝急得從馬上摔下來,幾步爬到董墨面前,「爺、柳家出事了!」
斜春男人彎腰來問:「什麼事?」
小廝狠狠吞嚥一下,急道:「總管前腳出門,後腳、後腳柳家的一位媽媽便到園中報信,說是、說是梅小姐行兇,殺了老太太!」
董墨駭然一瞬,揪著衣襟將他提起來,「姑娘呢?!」
「姑娘、姑娘大早就去了柳家。」
董墨骨軟得跌了兩步,須臾恍回神來,忙吩咐紹慵,「你進去看柳大人。」旋即翻上馬,一路朝柳家疾馳而去。
巷裡一看,柳家門上圍得水洩不通,都是左右鄰舍在竊議紛紛,嗡嗡唧唧的人堆裡蹦出幾個詞,說著「殺人」「可憐」之類的,難得的新聞,他們臉上皆寫滿可悲可嘆的興奮。
董墨撥開人群往裡進,院子裡倒是清清靜靜的,無人敢入,只得梅卿坐在吳王靠上發呆,渾身掛著血漬,同她眼裡的淚水一併吹乾了。
她腳下跌著把長半尺寬兩寸的匕首,寒磣磣的沾滿血。那血印子拖拖拉拉的,由她裙下延伸到東廂門裡。即便他董墨審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