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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董墨心裡又提起疑來,這女人是詐人錢財的?他倒不缺錢,只是極其不喜歡受騙。
他刻意不去搭這個腔,夢迢只得也沉默著,兩個一時無話。
作者有話說:
夢迢:化名「張銀蓮」。
但是張銀蓮,不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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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春恨(四)
恰值丫頭領著人進來擺飯,兩個葵形的三層食盒,擺在風窗底下的一張髹紅圓案上,足足六樣菜蔬,又配著一樣鵝油果餡煎餅。
夢迢出門時剛用罷午飯,哪裡還吃得下?兀的一見那些魚肉,堵得心裡有些反胃,偏要做出一副餓老鬼的眼色,嚥了嚥了輕喉,起來福身,「多謝董老爺憐惜賜飯。」
「不必如此稱呼,家中還有長輩,當不起『老爺』,只叫我的字吧。」董墨也拔座起來,朝案上抬抬下頜,「小姐請用,董某先失陪。吃過了,我使人備轎送小姐歸家。」
夢迢目送他幾步,跟隨丫頭款步到案上坐。端起碗來揀了個餅,慢條條咬一口在嘴裡,只覺胃裡頂著,實在食難下嚥。
正是此刻,這天煞的董墨倏地由廊下轉回來,在背後涼悠悠地冒了聲,「對了,小姐方才講,那些人要拿小姐去抵債,不知是怎麼個抵法?」
陡地將夢迢狠噎了一口,接連幾聲咳嗽,牙關裡蹦出些餅渣滓,噴了一席。
她雖無家世,可自幼受她孃的教導,還從未這般出過洋相!又遭那餅渣子嗆到氣管裡,癟得她心肝脾肺樣樣不自在,心裡真是有些恨起來!
便拍下箸兒,搦轉腰去冷眼瞪他,言語裡都是刺,「還能怎麼個抵法?自然是以身相抵囖!章平瞧我這通身,除了一副身子,還有哪樣值錢?只看你住的這園子,又是這副穿戴,就是那富貴人家的公子,哪裡曉得我們平民丫頭的苦?」
說話間,那眼眶泛了紅,一股天然英氣被淚花霧浸濕了,清麗的美態浮在破罐破摔的蠻橫裡。
董墨此刻才真的覺得她長得很美。先前只是眼睛認同,眼下,彷彿是她的靈魂往他心裡撞了撞,振得他的心也認可了她的美貌。
至於她那些充滿苦楚的話,不論真假,到底有些觸動了他。他稍稍垂了垂眼皮,略有不自在,「對不住,是我多嘴,請別往心上去。」
夢迢驚得淚花沒來得及落下,便如四野風緊,將杏花吹盡。她心裡有些生氣,一屁股轉回去,重又提起箸兒,這回倒有些吃得下了。
董墨在背後審視她須臾,也照舊回屋裡看書。說是看書,那書卻孤零零地攤在案上,只有風來翻動它,簌簌地左右為難著,遲遲翻不到下一頁。
那些橫豎撇捺像刀槍劍戟亂架著,董墨盯著盯著,越看越認不得那些字。它們幻化成了夢迢那不太柔不太媚的五官。
她與他孃的長相是一類的,唇不夠豐腴,眼不夠水靈,有些空洞的冷清。算命的說這樣的女人天性薄情寡義,放浪形骸,深宅重門圍不住她們。
果然,他娘可不就跟男人私奔了?撇下稚子病夫,大概是愛睏她不住。他自幼吃了女人的大虧,不得不防備著,警惕著。
門上倏進來個小廝,到案前打了個拱,「爺,柳大人來訪您,正在書齋等候呢。」
董墨陡地驚回神,換了副漠然臉色回想,漸漸露出些年輕人的明快意氣,「柳朝如?」
「正是這位柳大人!」
早年董墨因屢受世家子弟的奚落,沒甚朋友,結交了同科的一位貧寒進士柳朝如,二人一見如故,難得知己。
正是要好的時候,誰知柳朝如一年前忽然打北京翰林院調任濟南充了縣令,兩人因此在闊別兩地,從此知交零落。
天道機緣,如今故交重逢,董墨少不得高興,一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