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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呼吸, 大概是她身上唯一有溫度的地方。
池離言眼眶被吹得泛起層霧氣, 撲朔迷離。
這角度看上去她真好看。
他從沒有仔仔細細地看過她,凡人對神仙總是敬畏的,所以他總是習慣性地低著頭。
睫毛的長度不長,卻恰到好處, 若是有隻蝴蝶飛到此處, 定是想在上頭棲息片刻的。
她白得駭人, 不同他曾見過的那些尋常女子,臉蛋都是粉撲撲的。卻有種詭異的美, 蓋上層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秘。
正看著,她嘴唇微張,一字一句:「既你看到了,我也不做隱瞞。我要殺盡天下所有,要這清風朗月都遂我心意。所以我需要生死簿,需要開天歸位。」
好。
他有一瞬間很想這麼答。
但理智告訴他不行,他不該有這種想法,所以他選擇沉默。
不過他似乎明白了,為何書上有妖妃禍國一說。
任誰也不願直言拒絕的,大家都是塵世間的俗人。
或許昏君的快樂也是他想像不到的。
人人都罵昏君,人人都想成為昏君。
江蓮今天倒沒想跟他繞彎子,「我若說我利用了你,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用法術會引來那老頭子,你作何感想?」
她是混沌之物成仙,擁有萬年修為,現在又是世間難得的半妖半仙之體,自當會引來邪物不自量力的。
就像妖山的小妖們,本質還是想將她的修為據為己有。
她從一開始就看出來,老頭的身上有晦氣,所以才會為點燃九幽燈順勢前來,恰好她懶得到處找。
根本與老頭可憐與否無關。
要她同情凡人?簡直是笑話。
「我能有什麼感想。」池離言苦笑一聲,他何嘗不是把她半哄半騙下山的,「不過,有何不可呢?」
他覺得自己沒救了,沒想到惜命的他有一天竟能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想法。
有失體統。
江蓮愣住片刻,對於這個回答,她是沒想到的。
她以為池離言又會侃侃而談什麼大道理。
桌上的蠟燭突然間亮起,想必天亮之前他們是找不到破解幻境的辦法的。
畢竟夜晚陰氣最重,是鬼怪的主場,這隻鬼又吃了不知多少地府的鬼才能到如此地步,怎麼都得熬過子時再動手。
江蓮坐回到椅子上,看著小指若隱若現的紅繩,做得挺逼真,應當是幻境使然。
「但有件事我沒騙你,你看到了。我只見過他三次,在三清池邊,他遠遠地路過。」
「他只跟我說過三句話,後來我再沒見過他。」
「嗯。」池離言點點頭,她既然願意敞開心扉聊自己的事情,他便配合的做個傾聽者罷。
「花酒嘛,與他比少點清香,筆硯在他面前都失去墨色。」江蓮托起下巴,難得在她臉上捕捉到這種小情緒。
怎麼說呢,像少女懷春,情竇初開。無法把她與前一刻說要殺盡天下所有的那個她聯絡到一起。
「我想,等我聲名遠揚,定能再見到他的吧。於是我拿起劍,頂著他的名號。要驚鴻一瞥,要名震天下,要在世間留下記號。」
她說話時手指有序地揚起又落下,沒有任何語氣的話也在這氛圍下俏皮起來。
「等炊煙裊裊,他再路過河那頭時,還會為我駐足片刻。」 她終於不再是一幅高傲的模樣。
原來她也會有七情六慾,會有與那個無悲無喜,看淡一切的神仙完全相反的一面,池離言想。
「可惜,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卻不想多見我一次。」她自嘲地笑笑,掏出懷裡從妖山揣過來的酒,仰頭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