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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帝後二人戴冠披冕攜手而來,紀挽棠起身行禮,遠遠望去,隋定衍的臉掩在十二旒下,神色冷峻,眉目深邃,叫她覺得十分陌生。
她收回視線,在「眾卿免禮」聲中站起,低頭看著他繡著五爪龍的衣擺自眼前飄過,忽詫異抬頭,因為他腰間系的正是她愛不釋手的碧璽雕葡萄佩,前幾日找不著了,她還很是失落了一番,誰曾想竟被這人順去了!
他要什麼沒有,幹嘛拿她的東西!
紀挽棠偷偷瞪他,卻見他側過頭,朝她揚眉一笑,那陌生的感覺瞬間消散,只剩下那個熟悉的隋定衍。
「小偷!」紀挽棠做了個口型,隋定衍猜出來了,手捏住腰間的葡萄佩,竟在她面前堂而皇之地摸了兩下,也朝她做了個口型「都是我的。」
紀挽棠氣的攥拳,剛想再說什麼,卻見皇后似乎意識到了腳步變慢,往這邊看來,趕緊低下頭裝鵪鶉。
「皇上?」皇后疑了一句,隋定衍轉回頭,輕咳兩聲落座:「眾卿都坐吧,今日盡興就好,無須多禮。」
底下人這才抬起頭落座,皇后微笑著,眼神直視前方,心裡卻飄起疑惑——方才皇上在看什麼?
帝後歸位,各處都忙碌起來,忽一陣樂聲響起,舞樂司十多個妙齡舞女,穿著飄逸,舞步翩翩上場敬獻一曲《霓裳羽衣曲》。
之前幾次千秋節,皇后其實插手不多,因為內務府管轄大部分宮權,她為了避嫌,不讓皇上覺得爭權奪利,一切由內務府商定,而今年,她卻將大部分事都攬了下來,特別是舞曲部分。
舞樂司是美人最多的地方,有善琴的,善古箏的,還有善宮廷舞,善劍舞的,除了出身卑微,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美人。
然而在皇后看來,出身卑微,正是她們最大的優點。
卑微與卑微也有不同,純妃的卑微只是與世家大族比起來,至少她出身官宦之家,母親還是書香之族,她破例升妃,前朝也沒什麼阻礙。
但這些個舞女要麼是罪臣後代,要麼是平民之女,毫無根基可言,若是她們想升妃,那都是白日做夢,升為貴嬪便已經是頂了天了。
而貴嬪,恰巧不在能親自撫養孩子的三品后妃之列。
這幾個月,她精心挑選了多位貌美女子,有善舞,身嬌體軟之人,有善琴,氣質端雅之人,她不信,這麼多女子,皇上就沒有一個看中的。
身段柔軟的女子在殿內翩翩起舞,動作整齊劃一,身材曼妙纖細,真真是養眼至極,在場男性無不投以欣賞的目光,連紀挽棠都忍不住瞅了又瞅,心想那細細的腰肢,摸上去究竟是什麼感覺。
紀挽棠與胡妃同桌,身邊不斷有宮人呈上膳食,一碟比一碟精美,量也一碟比一碟少,她一口就吃沒了,邊吃邊觀舞,一會身旁就摞了個空碟。
胡妃對殿中起舞的女子沒興趣,對膳食更是沒興趣,只淺淺喝著茶,見紀挽棠仿若風捲殘雲般將幾碟菜連連下肚,嗤笑了句:「純妃真像極了鄉野裡的小丫頭,沒規沒矩的。」
吃個飯還要被人暗諷,她都已經非常注意了,腰背挺直,不緊不慢,還要她怎樣?
紀挽棠嗤回去:「有些人啊,就是規矩多,也不知道這麼守這麼多自我杜撰的規矩有什麼用,該餓不還是餓。」
胡妃自持尊貴,不欲與她爭辯這些,心想等這幅樣子,皇上早晚厭棄了她。
誰知下一秒,蘇福安端著幾盤特供的菜走來,笑眯眯道:「純妃娘娘,這是皇上特地賞您的,讓您好好用膳,若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御膳房。」
一盤盤精緻的珍饈被擺在純妃面前,彷彿在嘲笑胡妃之前說的話,她不可置信看向皇上,卻見他瞧都不瞧她一眼,只頷首朝純妃笑著,看她毫不顧忌地大吃大喝,眉眼間滿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