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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我知道,但人有時候就是如此。就像某人很期待聖誕節,卻在買回聖誕樹掛上最後一顆星星後突然失去了興趣,在地毯上抽上一根煙後,把這棵無辜的聖誕樹給扔出了家門。不過,與其說是失去了興趣,還不如說是畏懼滿足之後的空虛。
可是,當日暮西沉時,易北河流淌黃金時,我在經過一個下午的放空後,最終聽從雙腳的命令,在例行點名後背起槍,來到了斷橋。
這橋並不美麗,無論是從建築學還是從直觀角度來看,它就是一座普通的鋼架式的橋樑,何況還被炸成了歪斜扭曲的模樣。兩岸邊的橋墩依舊穩固,河面上卻被炸成了三段,一端落在水裡,一端高高翹起,中央的橋墩托起它的軀體,就像一個居中折斷的人。它不平衡,擺出頹喪、不顧一切的姿態來,灰塵遍佈,鏽跡斑斑,踩上去搖搖晃晃。然而,易北河的波光、橋墩下柔軟的綠草地,卻如它的安眠曲,讓人捨不得怪罪它。它只是睡著了,在硝煙過後,遍體鱗傷地睡著了。
我朝橋墩走去,腳步很慢,故意留在夕陽的身後。人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水鳥在金色的河面盪起瀲灩的漣漪。橋墩下我看到了一塊沒能熬過冬天的苔蘚,枯黃色的,沒有浸著水的綠茸茸的表面。我靠著橋墩坐下來,於陰影處等待周遭的聲音消弭。易北河從金色變為濃厚的墨紫,閃耀銀白的月光,我坐著,什麼也不想,直到聽見悠揚的口琴聲,隨河風向我湧來。
我從橋下走出,朝他抬頭,他站在橋上,垂首看我。吹完一首曲子,朦朧月光中,他對我露出分明的微笑。
十米開外有腳手架,我順其而上。當我的手可以夠到橋面時,他已經在上方等我,就像初次見面我將手放在他手心那樣,我抓住了他朝我伸過來的手。最後一級臺階,他突然很用力,我整個兒的生命重量,彷彿都被他拉進了懷裡。
不,是我的確撞進了他的懷裡。
第6章 插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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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得很穩,一步都沒有後退,他的右腳支撐住我們兩人的重量,我聞到了他頸肩的松木燃燒後的油脂味道。
很獨特,在我褲子上留著這種味道。後來娜娜告訴我,那一晚這條可憐的褲子被縫好後是被一雙年輕的手在河裡洗掉了灰塵,在篝火邊烤了一夜。我能想像火焰燃燒在那雙沉靜如海的眼眸中的絢爛畫面,仿若注視塵世的加百列。
站穩後,我說:&ldo;謝謝。&rdo;
快速離開了他的懷抱,同時也掙脫了手。他點頭,沒有開口,露出喜悅而滿足的微笑。他知道我會來。
此時橋上有不少士兵,畢竟沒有道理這裡獨屬於我們兩人,有人路過時會和他打招呼,也會和我打招呼,我們靠著欄杆站在傾斜的橋上,一句話都沒說。我們不覺得自己奇怪,別人也不會覺得我們奇怪。我很愛這個時候的沉默,看月亮逐漸遠離河面,朝浩瀚的蒼穹攀去。看漆黑的水面像融化的水晶,倒映月色的皎潔。託爾高城內稀疏的燈光掩映在殘缺的牆壁後,河堤上有人點起赭石色的篝火,圍著朦朧的火光,跳著我看不懂但卻很美麗的舞蹈。
一隻掉漆的白色木船從我們腳下經過,船上載滿了女士兵們嘹亮的歌聲。樹林在遠方如同墨綠的簾幕,蒸騰起普藍色的夜霧。靜謐,空氣裡都是易北河所散發出來的甜蜜,我出神地微笑,心安地任河風吹拂我的面龐,余光中他的身影巋然不動,像雕塑,卻是世界上最柔和的雕塑。
我知道他警惕的目光沒有片刻放鬆。是的,他在巡邏,在站崗,他會在這裡待上整整一夜,我呢?我不知道,我抬起眼睛,想看他側臉在黑夜中的剪影,卻沒曾想看到了一片藍色中倒映著的自己。
他在笑,笑著看我。金色的眼睫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