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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這冥界的一切、五界的生靈、眾神締造的萬世輪迴，死傷損崩，哪一樣不是被他親手累及?是虧欠，更是永遠難以彌補的罪孽，是他承擔不了的辜負。
他虧欠了所有人，辜負了所有人，這是他命理中逃脫不了的註定的業。
這是他的債，他傾其所有難以償還的債。
弗茲臥躺在地上，心頭五味雜陳，依舊沒有力氣開口。
他想笑，卻垂下了嘴角。
原來地造神祗可近身驅除墮神的魔氣、喚醒他的本質，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太多的事情不在他掌控，太多的事情他越來越看不懂。他斷識不出容淵何時化魔，也預判不了他清醒的機緣。
他該高興，饒是天翻地覆，世間到底尚存一位同伴。
他又倍感傷心，最珍惜的東西毀失殆半，羽化的族類無論如何再難挽回。
容淵低頭看著兩人交執的手，淒涼爬滿心頭。他想擁她入懷，又不知如今還有何等顏面面對。於是意欲抽出，卻被傾池緊緊握住。
&ldo;你……恨不恨我?&rdo;他開口，聲音充滿全然的苦澀。
她只靜靜凝視著他，不置一詞。
&ldo;我懂了，&rdo;他自嘲笑了笑，再度開口，苦澀依舊，但被沉澱出一些荒涼的味道，&ldo;是我貪心了。我負你、棄你，害得你身死化作遊魂孤苦千年，又犯下這樣的彌天大錯，你怎能不恨我?&rdo;聲音低沉幾分，又道：&ldo;失了神格，恢復心智又能怎樣?終究我已是罪人，而你已升為地造神祗，我也不再奢望什麼。你跟他走吧，有他相伴我便放心了。&rdo;
此生已無期待，唯一的牽絆便是她。蘇智對她的愛不啻於他，以後她應該會活得很好。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呈現垂死之色，心痛如絞：&ldo;你耗損太過又被我重傷，恐性命堪輿。你別怕，會有辦法的……哪怕竭盡一切我定會保你性命無憂。&rdo;
墮神之力強過從前神體數十倍，若化出元丹渡給她，換取她元神精氣完整應該不是難事。
說完這些，她面色微動，終於打破沉默，輕聲道：&ldo;蘇智已經死了。&rdo;
容淵錯愕。
這是他沒料到的。
&ldo;這也許是他的宿命，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rdo;傾池淡淡一笑，眉間帶著細微的愁緒。
她鬆開手，忽而將他輕輕摟住：&ldo;所以，你也別再將我交付給他人，更不用想著以命化元丹給我。&rdo;她早就讀出他的心思，&ldo;我會怎樣也是我的宿命，誰都化解不了。&rdo;
地造神祗並非無情，只是肩上的責任太大，不得不淡漠相對。蘇智的死她哀慟，更多的是厚重的無力和無奈。
至於他和對他的情感，她逃避了太久。但這一刻，她終於肯正視自己的心靈。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到死都愛到骨子裡的，哪怕曾被恨意矇蔽了雙眼，哪怕他做過滅天弒神的錯事，她依舊愛他。
因為愛，所以理解。尤其在她成為地造神祗後，這份理解變得更加深刻。因為，她正做著與他當年同樣的事情。
她抱著他，閉上眼，感受到他身軀的僵硬，心裡默默嘆息。
他們都變了，他們卻又都沒有改變。
波折充斥命途悠悠，角色立場轉變幾番，但他們都明白，彼此相關的一切記憶都還住在心裡。
只可惜，如若無果，何求花落。
唇邊浮現一絲苦笑，她柔聲低語：&ldo;其實，我才是該被怨恨的人。&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