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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眠第二天離開陸宅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陸景煥。
這無疑讓他鬆了一口氣, 倒是陸母在一旁小聲的跟他抱怨道:“景煥昨天半夜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開車跑出市區。如果不是監控在,我都不知道這小子出門了。”
周眠喝粥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收斂了眉眼,只是安靜地聽著。
陸母顯然也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只是對周眠絮叨道:“小眠啊,你和景煥在一個學校裡,有空幫阿姨勸勸他吧。這樣的性子,以後可要怎麼辦。”
周眠只是平靜的應了一聲, 喝完粥後便禮貌地道別了。
周眠請了一整天的假。
他攔下了一輛車, 去了距離學校最近的一家醫院。
交完掛號費後, 周眠便一直坐在門診室的外面等待。
他的臉色看起來太差了,冷白的眼瞼下方掛著十分明顯的黑眼圈,下垂的眼皮半半蓋住黑色的眼瞳。
青年光是垂著頭,便讓人察覺到不正常的、過分緊張的精神狀態。
“咔嚓。”
關門聲再次響起。
像是某種怪異的心理暗號, 青年凝固、彷彿被冰凍的狀態終於慢慢鬆弛下來。
他意識到廣播在喊著他的名字。
已經喊到第三遍了。
周眠遲鈍地抬起頭,握住門柄, 走了進去。
心理諮詢室的佈置全然是暖色調的、入目是令人感到安心的橙黃與雅白色。
諮詢的原木桌後是一方稍寬的白色書櫃,書櫃上擺著一個圓形的鐘表。隱隱約約的木質香溫暖治癒,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防備心。
穿著白色醫師大褂的年輕醫生相貌英俊, 坐在椅前, 雙手交叉, 微笑地看著入座的青年。
“09號周先生不用緊張,你可以當我是你的朋友,隨意說說你的困擾吧。”
周眠抿了抿唇,銀絲眼鏡下的眼神有些空茫, 似乎難以聚焦,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我最近總是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
“我總是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覺,睡覺也經常會做噩夢。”
“醫生。”青年低垂的睫毛輕顫,像被剪碎的蝴蝶翅膀:“我甚至覺得我的記憶也出現問題了。”
他稍長的黑髮已經垂在耳側,這讓青年的臉頰顯得愈發蒼白、消瘦。
好像一陣風就能將他捲走。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漆黑的眼輕輕掃過青年漂亮的眉弓,怪異的猩紅從黑色眼珠的正中央蔓延,又在青年抬頭的一瞬間門消失。
醫生微笑道:“周先生,方便仔細說一說你遇到的幻覺,還有那些夢魘嗎?我想,我們可以從這裡入手。”
白大褂的醫生語氣帶著些微的誘導,卻又極為溫和。
周眠有一瞬間門的恍惚,他動了動淡色肉感的唇,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最開始是去黎山回來後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一尊很奇怪的神像,它明明腐爛不堪,可是夢裡的社團成員都像瘋了一樣去舔它、膜拜它。”
“然後,我開始持續性地看到一些怪異的幻覺,它們長得像某些奇怪的觸手,會從我的喉管中鑽出來,會在我的身體裡遊移,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寄生在我的身體裡。”
醫生微微垂眼,修長的指節捏住筆,不停地記錄著什麼,聽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溫聲詢問道:“那麼,你對它們的感覺如何。”
醫生的話慢慢止住,他像是有什麼沒有問完的話語,被堵塞著喉管。
周眠並沒有發覺異常,他緊張地開始捏起手掌,牙齒開始打戰:“它們太噁心了。”
青年的語氣慢慢變得厭惡、甚至有些鬱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