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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默笑眯眯地說完後,沈凌風搖搖晃晃起身,他扶住腦袋撞進衛生間。
許默眼珠轉動,動手解襯衣紐扣,面色卻是寡淡,無悲無喜的模樣。
在沈凌風看不見的時候,許默一貫沒什麼表情。
扔掉上衣,露出白皙上身,白中綴粉,腰肢柔韌,腰線沒入褲腰之下,令人忍不住探究更多,彷彿一朵雪白梔子搖曳,幽香四溢。
他滑動輪椅,堵在衛生間門口。
沈凌風開啟冷水噴頭,連衣服都來不及脫,花灑從頭澆下,他打了個哆嗦,小麥色面板繃緊,面頰冷硬如冰。
許默沒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但許默即使不說話,存在感也強得可怕,沈凌風很難不注意到他,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抹白。
彷彿大雪茫茫之中,滿眼都是那明晃晃的白。
白裡透紅,似一團火等候他,遠行的旅人,不歸的過客。
似乎他薄唇輕啟,水色嫣紅,掬著一捧清涼撒入火中,幽幽呢喃,天涯路遠,何不進來坐。
沈凌風狠狠扭頭,脖子僵硬,他背對許默,一拳砸牆,用盡全力地怒吼:「滾!!!」
許默勾了下唇角,手肘搭在扶手上,斜撐腦袋,懶洋洋地開口:「做這種事很正常,別這麼抗拒,沈先生。」
沈凌風沒回他,緊閉雙眼,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許默吸口氣,不知好歹地湊上去,衛生間地板滑,輪椅走得不太穩,許默堵在沈凌風身前,花灑的冷水兜頭潑了他滿身。
許默打了個寒顫,卻沒退,迎著花灑抬頭,上身浸濕,愈發冰涼,臉色刷地成了病態的蒼白,雙唇褪去血色,黑髮貼住了頭皮。
水流沿著裸露的身體,蛇行而過,冰涼的信子滑過每一寸肌膚。
「沈凌風…」許默嗓音打顫,太冷了,他伸手抓他衣襟:「你…將我當成…蔣銘軒,行嗎?」
那些不為人知的懇求,都隱藏在不知羞恥的話語後。
沈凌風簡直恨透了許默,回頭一拳揮了過來,許默沒躲,緊緊閉上眼睛。
拳風劈開水花,砰地砸歪了許默的小白臉。
後腦勺順勢撞上輪椅靠背,頭暈目眩。
許默歪著腦袋,嘴角破皮,嘗到一絲血氣。
真疼,他齜了齜牙。
沈凌風怒不可遏,連胸膛也劇烈起伏,彷彿暴怒的野獸,恨不能將他撕碎。
「沈凌風,」許默委屈地喊他,「流血了。」
沈凌風一哆嗦,躲洪水猛獸似的倉皇后退,背貼牆壁,閉眼不看他,他惡狠狠道:「許默…你他娘…就這麼、這麼賤!」
許默抿了下嘴角,不以為然,大少爺變臉如翻書,委屈轉為戲謔:「也就你能三番兩次這樣說我,換成別人,就別想在寧北混下去。」
「噁心。」沈凌風不客氣道。
許默始終在花灑下,冷水一股股地沖刷他,他也沒想退,就那樣平靜地看著沈凌風,無悲無喜。
沈凌風也快忍到極致了。
水流聲和著心跳,滿世界都在喧囂。
只有許默,是安靜的。
他睜開眼睛,許默渾身濕透,一動不動,嘴角彌著血痕,手指尖的創口貼也淋濕松落。
「操。」沈凌風一腳踹上輪椅,將許默推出花灑下。
許默滿臉是水,半張臉暗紅髮紫,順著眼角滑下來的,似極眼淚。
狼狽又落拓。
「銘軒……」沈凌風恍惚了,許默的面容逐漸模糊,蔣銘軒燦爛笑臉重又浮現,影子與影子交疊,盤旋,扭曲。
「沈哥…」他輕聲喊,嗓音極細極微,宛若遊絲,輕飄飄的,沈凌風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