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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藥碗,囑秋娘多備些熱湯,而後便盯著深褐色的藥汁若有所思起來。
雲飛在他右側落座,眼一晃,原本爭先恐後往外冒的話悉數打住,指著他手背上的一片紅皺眉問:「手如何傷了?」
霍沉淡淡掃過手背,蹙額道:「無礙。」說罷似是決定好了甚麼,端起藥碗痛快飲盡,緩了須臾便起身來,囑咐雲飛,「明日還要收拾行李,早歇息。」
聽是如此,雲飛乖乖點頭。
霍沉闊步回了閣樓,進屋後氅子也不脫地朝窗邊去,推窗一瞧,對面果然還亮著扇橘黃暖窗。
窗後那團模模糊糊的人影始終定在原處,似是倚在窗邊睡著來,他定定站了會兒,忽想起方才做的打算,遲疑片刻便掌著油燈坐至書案前,研墨揮筆寫了封小信。
日裡她那些傻話,還當說清楚才是。
窗大剌剌敞著,秋娘早早替他薰好的暖香教寒風替了大半去,霍沉將寫好的信看了又看,劍眉又擰了擰,再默讀兩回才收好信,推門出屋。
適巧阿蒙提著兩桶熱水上閣樓來,見他往下,因問道:「爺落了甚麼,小的替您拿去?」
阿蒙是他們當初往南途中遇見的,那時他脖子上還掛著塊兒賣身葬祖母的板兒,小雲飛扒在馬車車窗上見著這幕,轉頭央他二哥三哥幫他把。
阿蒙也就此跟了他們做事,就是不知他從哪兒撿來的臭規矩,開口閉口都管人叫人爺,彼時霍沉只聽人叫過他少爺,因而被叫爺時總不適應,勒令他就此改了,偏阿蒙總難改口,只有隨了他。
如今霍沉也聽慣這聲爺來,只說句無妨便匆匆下了樓梯。
阿蒙望著他急匆匆的背影,擱下木桶撓了撓後腦勺,這位幾時這樣不沉穩過,甚麼要緊事竟勞他跑了起來?
「篤篤篤。」窗外的一串兒聲將少女的思緒拽回屋內。
燭苗仍緩緩搖曳著,燈芯燒得愈髮長了。
令約轉過眼睛,始才覺得眼裡難受,輕輕一眨便有兩顆淚砸了下來,她吸吸鼻翼,一邊又聽一陣「篤篤篤」的聲響。
原不是她聽錯了?
她想著不再伏在窗臺,直起身,一手虛攏著燭火,一手推開半扇窗。
月已攀至中天,咕嚕撲騰兩下翅膀歇來她窗外,油亮亮的雪色羽毛泛著光,令約睫毛輕顫兩下,抬了眼。
那裡的窗也敞著,窗前立著道頎長的人影,隔著數丈遠的夜色,朦朦朧朧的光影在兩人間牽成一條線,像一座凌空的橋。
少女扶著窗緣的手指慢慢收緊,嗓子眼兒裡似乎剋制著什麼,愣過才知是自個兒心在撲通撲通跳,跳得麼,委實高了些。
可是她魔怔了,看去那端的瞬間竟覺這情境有幾分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架勢。
可是……哪兒來的牛郎織女。
經自己一嚇,令約慌亂垂眼,又看去呼嚕嚕個不停的咕嚕身上,咕嚕脖頸間毫無章法地繫著根錦帶,錦帶底下壓著張對摺過的信紙。
她抽出信,又飛快撩眼看了眼霍沉那端,心下跳得更厲害。
半夜三更的,他這是哪一齣?
咕嚕想也急著回籠歇息,待她解了信便忙不迭振翅回去,一頭衝進霍沉懷裡,霍沉按著性子托住它,順著它的羽翼輕撫,眯眼往對面瞧。
窗內的燭火又甩了甩焰尾,屋裡的少女細緻展開信紙,但見上頭幾排字,初看時,唇只輕輕抿著,再看幾句,漸漸抿緊繃成弦,看到最後,貝齒已掐住丹唇。
哦……
原是特意解釋這個的呀。
既非斷袖,白日裡直說便是,何苦寫這個?
少女松齒,神情難堪地看向對面,卻沒料到霍沉那端「嗒」的聲放下了窗屜子,連同窗內那道黑影也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