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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惺忪的佛羅倫薩較之日間完全是兩個面貌,所有的石板路與紅磚巷都空寂無人,墨藍天空與淺灰河流之間,除了無數文藝復興、哥特式乃至羅曼式的古建築與雕塑,便只有悠遠迂迴的教堂鐘聲,流雲如鱗,暮鼓晨鐘,威尼斯工匠鑲嵌了七百年的華麗穹頂下,摩西向追隨者布誡著律法,所羅門挑逗著美豔的示巴女王,年輕的大衛,用一顆石子戰勝了神一般的歌利亞。
而我和我的愛人,攜手漫步河畔,交頸無言。
這是座最璀璨最絢爛的城市,這是座最安詳最淡泊的城市,我從來沒有見過一處文明像佛羅倫薩這樣精緻而坦然地接受著繁華落幕,靜待著一去不復返的凋零。不起眼的轉角藏著千年教堂,灰黑模糊的路牌後是當年大師靈感迸發的地方,每一條巷弄都承載著厚厚的時光,側耳傾聽,似乎還能捕捉到文藝復興時,四輪馬車匆匆的蹄響。
“老橋是阿諾河上最著名最古老的橋,據說二戰時,戰敗撤退的希特勒炸燬了阿諾河上所有的橋樑,獨獨留下了它,從古羅馬時代它就立在這兒了,一次次被焚燬,沖毀,一次次重建,現在你看到的老橋,主體完成於十四世紀,而自美第奇家族復興之後,老橋的設計七百年不曾改變。”
我拉著張永鈞的手走到橋心,橋面上的珠寶商鋪還沒開業,透過一扇扇象牙黃的拱門,阿諾河上漸漸亮起金色晨光。我靠在廊柱上絮絮比劃,“老橋出名不在它年頭長,這裡是但丁遇見他一生摯愛Beata Beatrix的地方,‘她竟然向我點頭示意,把她那不可言傳的款款深情傳遞給了我。這對我來說,可以視為一種天恩。我感到我獲得了無以復加的天恩……那是這一天的九點整。’”
“《新生》,第三篇。”
“你知道?”我以為眼前這男人頂多算儒商,實在談不上文藝青年,不,文藝中年。
“不知道,來之前現查的。”他笑著攬過我的肩,“據說世界各地的情侶到佛羅倫薩都要上老橋走一遭。”
“他們相信千年老橋會祝福他們天長地久。”
“我也相信。”他沒有問我是否和他一樣,只是微俯下身,輕吻我染滿朝陽光暈的臉龐。
來到佛羅倫薩的人都不該稱之為遊客,而應該說是文明的朝拜者,這座城市匯聚了太多藝術瑰寶,空氣裡都流淌著油畫、雕塑、音樂和建築的稠密因子,有心人怕是住上一年半載也看不過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只能走馬觀花地看過韋奇奧宮、烏菲齊美術館、共和廣場、聖十字教堂,當然還有最著名的聖母百花大教堂。教堂穹頂有米開朗基羅的殿堂級經典壁畫《末日的審判》,而教堂鐘樓頂端則是俯瞰整個佛羅倫薩最好的落腳點。青山遠翠,碧空萬里,眼前這一片磚紅與牙白連綿交錯的城市,竟哺育了但丁、彼特拉克、薄伽丘、多納泰羅、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馬基雅維利……如此眾多的文藝復興之星,這樣的奇蹟,無論何時何地念及,都覺得不可思議。
佛羅倫薩的日子無疑是悠閒而快樂的,張永鈞親自去傲嬌的Da il Latini餐廳訂座位,我和橙橙則帶著Coco去中央車站接人。遠在英國的開心知道我到歐洲立刻激動到不行,一疊連聲要過來看我。羅馬到佛羅倫薩的火車要一個半小時,眼看餐廳那邊預留的時間快到了,開心搭的那班火車卻遲遲沒有到站,手機也一直沒有人接,我忍不住有些著急。
“米小姐?”
“我是。你是?”我狐疑地看向面前這個傍晚時分還戴著墨鏡的華裔男子,若不是一口流利中文,我恐怕連答應一聲都欠奉。
“龍浩有事要我跟你交代一下,這裡人多不方便,能不能過去說?”他指指車站外一處僻靜角落。我看看長廊另一頭的女用洗手間,兩邊視野無礙,橙橙和Coco出來應該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