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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節答應了一聲,又小聲道:「軍師,楊素真會出來嗎?」
「一定會的。」陳輔說道,馬上又接了一句,「此人不是等閒之輩,小心不要反被他算計了。」
陳輔,字稷業,本是南陳尚書左丞。十一年前的南陳禎明三年(589年),以晉王楊廣為帥,隋兵大舉南下,一舉攻破陳都建康,生擒後主陳叔寶,陳朝就此結束,陳輔則在亂中逃出。這十一年來,他與大將陳節以及駙馬徐德言三人無一日不為復闢南陳奔走。召集流亡,聯絡遺民,到現在已經拉起了一支萬餘人的軍隊。時至今日,這應該是中原大地上最後一支打著南陳旗號的部隊了。作為南陳最後的遺民,陳輔殫精竭慮,在茫茫黑暗中儲存著這一個最後的火種,直到不久以前才真正舉旗。在陳輔的計劃中,趁眼下建康守備空虛,如果一舉奪下建康城,以這個大陳故都為根基,定然可以一呼百應,四方南陳遺民都會來歸。
這是黑夜中的一線曙光,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只是,現在鎮守建康的是隋朝的越王楊素。作為隋朝的開國功臣,楊素肯定不會掉以輕心,陳輔這支萬餘人的隊伍向建康逼近,楊素肯定早已得到了訊息。陳輔的計劃便是以小股部隊誘敵,大部設伏,當城中重兵出擊後,就在這裡狙擊敵方主力,然後一舉奪下建康城。這是個十分縝密可行的計劃,但現在兵鋒已抵建康城下,埋伏也設了兩天,預料中的隋兵卻仍是不見影蹤。
難道楊素虛有其名?陳輔不禁將手指按在眉心揉了揉。不可能。他分明記得,當初楊素披堅執銳,身先士卒,勢如破竹南下的樣子。十餘年的太平日子,不可能讓這柄利刀這麼快就磨損了鋒刃。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是取下建康的天賜良機,一旦喪失這個機會,定要追悔莫及。
他正在想著,山腳下突然有一騎如飛而來。
那是個傳令兵。傳令兵到了陳輔跟前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急急道:「稟陳軍師、陳將軍,徐駙馬來報,敵軍已至營門!」
這個訊息讓陳輔和陳節兩人都驚呆了。怔了片刻,陳節率先叫道:「不可能!」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監視著建康城的動態,城中若有軍隊開出,他不可能發現不了。但現在事實便是敵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他們營前,本來想要伏擊,結果反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瞬間,陳輔心裡升起了一種敗北的預感。他看了看陳節,沉聲道:「快去看看!」
駙馬徐德言,官為太子舍人。雖然與他們一同奔走,但他畢竟不是軍人。假如隋兵現在就在進攻,徐駙馬肯定支撐不住。此時便是陳輔,都不免有點驚慌失措了。
他們剛到營前,駙馬徐德言便已迎上來了。陳節顧不得多說,劈頭問道:「徐駙馬,敵軍呢?」
「距我軍只有四百餘步了。」
四百餘步,那僅僅是一蹴而就的距離。陳節驚呆了,道:「不可能!楊素這支部隊難道會隱身的?」
徐德言臉上有種茫然,道:「陳將軍,據斥候所報,敵軍共有……」
陳節已急壞了,搶道:「共有多少?」
「共有二十多人。」
陳輔和陳節又是一怔。如果徐德言說敵軍有數萬,甚至說是數十萬,他們都不會如此驚異。只派二十餘人,難道楊素用的也是一條誘敵之計?
「一定是來誘敵!」陳節已然說道。但徐德言臉上卻還是堆滿了疑惑:「可是,斥候說,敵軍領隊的,正是楊素。」他頓了頓,又道,「甚至還有女子和小孩。」
這回連陳輔也是莫名其妙了。楊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如果說他不清楚自己埋伏在什麼地方,派小股部隊出來探路,結果與己方狹路相逢,那確有可能。但探路不可能是楊素親自出馬,更何況帶了女子和孩子出來。他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