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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一擊脫離,奚山下一秒又回到了正經開車的狀態。gps上顯示鹽湖只有不到五公里了,奚山打方向盤再次從國道沒有護欄的缺口拐進茫茫戈壁灘。
只剩下池念,紅著臉繃著嘴角,非要當做無事發生過。
一首歌放到了高潮,像世紀末迪斯科舞廳的音樂,讓人哪怕坐著也忍不住隨韻律搖晃身體。池念小幅度地點著頭,完全從一個小時前困在戈壁灘的絕望裡緩過神了,也許因為剛才和奚山的插科打諢找回了久違的活力。
很久沒和同齡人接觸,分手後才發現那段感情裡他每天能看見、聽見的人只有男友一個,社交圈極度縮小,大學期間居然連新朋友都沒交到幾個。
而他原本社交圈裡的髮小們、初中同學們,要麼學得太投入,要麼直接出國瀟灑了,聚在一起的時間有限,每年見不到幾次。
說起來奚山多大年紀了?
看著比他成熟一點可也沒社會到哪兒去,眼神乾淨,卻又不像沒見過世面的學生,所以也許二十四五?
可是剛工作沒兩年能有閒心來玩嗎……
暗自推測奚山的年歲時,車窗外,景色越來越開闊。
黃沙與藍天的對比,風吹過千百年的雅丹地貌,山坡傾斜,池念,看了好幾天從一開始的興奮到審美疲勞。他百無聊賴,突然被地平線上隆起的一道水色吸引了注意,整個人情不自禁地坐直,微微張嘴「啊」了一聲。
「看見了嗎?」奚山也開始雀躍,「就是那個湖。」
連天的顏色。
像快要飛到白雲上去了。
那是個湖!
水像膨脹起來,越遠反而就越高,黃昏粉色的晚霞映不進湖水。越野車開下國道沒過多久,池念開啟窗,先聞到了一股潮濕的鹹味。
高原的夜晚已經近了,風中有了寒意,但這股鹹味卻很像大海,短短地一撲面,讓人忘了置身於氧氣稀薄處。池念看後視鏡,車輪胎滾過的兩道轍被餘暉照出層次豐滿的明與暗,陰影裡析出淺淺的藍色光。
鹽湖也是淺藍色,像一塊失落的寶石鑲嵌在荒蕪缺水的戈壁裡。
等越野車停在湖邊之後再去看,湖水就不顯得高出地平線了,夕陽把它照成一面鏡子,天上的雲、黯淡著的星辰與黑色的山脊都成了鏡中影。
解了鎖,池念迫不及待地開啟門跳下去。
幾步小跑後踩著的土地不同於沙地和碎石子的觸感,他低頭一看,又被驚喜得「哇」地一句,回頭看奚山:「都是鹽嗎?白色的!」
風的緣故說話聲調不自禁變高,奚山也大聲回他:「對吧!我不太清楚——」
池念踩了兩下,蹲著去摸。
顆粒很粗,邊緣的鋒利弧度差點割傷了他的手指。池念摸了摸指尖留下的白色顆粒,辨認是不是鹽最好的方法就是嘗一嘗……
可他剛抬起來手就停在了原處。
好傻啊。
池念想著,突然抱住腳踝悶在膝蓋裡笑了。
奚山弓起腰從後座找到一個很大的黑色相機包挎在身上,另隻手提著個塑膠袋走到他身邊的一塊石頭上放好,腋下夾著另一個黑乎乎的匣子。
比起可以看出來的相機包,池念對另外兩樣東西更感興趣,指了指:「這什麼?」
「無人機。」奚山把盒子拆開給他看。
「航拍用的?」得到肯定回答,池念去摸塑膠袋,捏到軟軟的東西,「這個呢?是不是吃的。」
奚山讓他自己開。
塑膠袋裡面是用更小的食品袋包裹起的饢,一小個一小個地堆著,白色表皮上偶爾露出點金黃焦脆。放在平時這種池念是不吃的,何況這個已經放涼了,但他餓得不行,自己的壓縮餅乾更難以下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