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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山有點不知該怎麼辦。
昨天在南山,他負氣離開時的確被沖昏了頭腦,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在下山的路上了。他像回到了四年前春末,發現了那個秘密後奪門而出,坐在計程車後座,滿腦子都是「老師和學生」的糾結。
南山道路急轉彎多,計程車司機開得野,奚山抓著門把手好似隨時想逃走。
冷靜下來後,他第一個念頭是:還好今天不是自己開車。否則這種狀態,難保他又會撞了哪根電線桿。
沒地方去,火鍋店有祝以明,闌珊他現在腿不好幫不上忙。奚山驟然發現,太習慣兩點一線地等池念,現在居然失去了最初的自在,而他樂在其中。
那個幾年前說「我不需要誰陪著」的奚山,恐怕很唾棄這時的自己吧?
最終還是找了祝以明,和池念分別時還沒吃午餐,接下來一天他試圖用忙碌遺忘自己的失言。
無數次想過要不要給池念發個資訊道歉,但對方與那個學生說話時的畫面在腦中揮之不去,讓奚山始終如鯁在喉。
祝以明不知道他和池念鬧了矛盾,晚上吃飯時還開玩笑地問:「我打電話給小池讓他一起來?」
「他有事。」奚山怕祝以明真的打電話,補充說,「你別打擾他。」
「哦——原來你被拋棄了啊。」祝以明很懂地點點頭,大咧咧地拍他的肩膀,「沒事,哥們兒收留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奚山哪有心情喝酒:「你自己去吧。」
祝以明在該敏感的地方格外神經大條,根本沒看出好友心情鬱悶,晚上自顧自地去快樂了。奚山沒人陪,又去闌珊轉了一圈,最後彆扭一通,沒收到池唸的資訊,乾脆選擇回到獅子坪的老媽家住。
他自己住的那套房子已經賣掉了白小宛是知道的,但他們母子都不是善於表達關心的人,見奚山突然造訪,失魂落魄,白小宛最終什麼也沒問。
大學畢業後,奚山就不怎麼和白小宛一起住了。
現在回來,才發現他的房間一直保持著讀書時的樣子。因為當時搬家扔了很多東西,不算大的房間無比空曠,一張床擺在正中,別說桌面,連衣櫃都是空的。
他那時走得太決絕了,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過夜。
別人見他現在,總下意識認為他自始至終都溫柔陽光,說他好,說他值得很多善意,把他誇上了天。奚山聽得再多,也知道實則不然。
他和祝以明、齊星高中才遇見,在那之前,他一個留到現在的「老同學」「老朋友」也沒有。不是因為同學之間處得差,是他對「愛」的理解太膚淺,無法傾力付出——他被父母的感情寵壞了。
奚山偏激,孤僻,愛鑽牛角尖,眼裡揉不得沙子。
所以才在撞見那件事後心態全盤崩塌。
奚山在以前的床上做了一夜的噩夢。
早晨五點就醒來,沒等老媽起床奚山就離開了。沒開車,早晨也不好打車,奚山走向公交站,預備一路從江北晃回渝中……避開池念上班的時間。
他有點兒怕在這時見到池念,兩手空空,突兀的「對不起」也說不出口。
公交站牌的綠光熒熒的,霧氣正濃。奚山第一次發現清早的重慶已經有很多人了,他被擁擠著上車,隨意在車廂中部找了個位置,一路顛簸,換乘,不慌不忙地浪費時間。
到站下車,陽光從霧的深處傾瀉而出。
池念上班的時間奚山瞭如指掌,開啟門時卻還是忐忑了一下。
看清家裡沒人,他輕手輕腳地換鞋。沙發上,雪碧站著,沖他叫得很大聲,奚山要摸它,被雪碧躲開,才發現食盆裡狗糧空了。
池念難道也沒回家?不然怎麼會忘記餵狗?
那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