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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過戰場?」
雷老頭鼻子嗡了一聲,算是回復了。
「打得激烈嗎?」
「那當然。」
「死的人多嗎?」
「那當然。」
「殺過人?」
雷老頭停下手中的活計,乜斜著朝人深深望一眼。
「戰場上子彈不長眼,槍子兒打出去,死沒死人,說不清的。」
還想多問什麼,雷老頭只當沒聽見,轉身忙別的去了。
有關他的傳聞就此傳了開來,臉頰上的傷疤是打仗留下來的,那必定是上過戰場的,上過戰場,殺個把人那還不是玩似的。初來,還有些欺生,後來曉得他上過戰場,負過傷,興許還殺過人,什麼場面沒見過?便再沒人敢小瞧他了。
雷老頭盤下這間鋪面,專門做包子,他家的包子餡多皮薄個兒大,比別家還便宜,街坊都喜歡,隔著幾條街遠,也樂意過來。一年後,雷老頭漸漸在水車站穩了腳跟。他很少談老家龍山的事,也絕口不提女人和死去的兒子,但凡有人提起,就說害病死了。有人好心要給他做媒。說你一個男人,既做生意,又帶孫子,家裡少個女人,成何體統。雷老頭說,蠻好。再勸,雷老頭說,我一個人應付得來。語氣異常寡味。對於續弦,雷老頭似乎沒多大興趣,前後來了幾個媒婆,以為這事八九不離十,吃定了這份彩禮,結果都碰了一鼻子灰回去。
雷老頭精心料理這家包子鋪。每天雞剛叫頭遍,就起床忙碌開來。叮叮噹噹的,剁餡、發麵、和麵、揪劑子、擀皮、包包子,最後上蒸籠,天剛矇矇亮,各種聲音四處飄來,開鋪面的,打哈欠的,往街面潑洗面水的,石板街徹底醒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正趕上雷老頭的包子出籠,熱氣蒸騰,香氣四溢。便陸續有人來買包子,待四籠包子賣完,旭日初昇,照得石板街點點金光,雷老頭收工,這天就該散場了。他每次只做四籠包子,生意再好,也只做這麼多,沒趕上趟的,就只能等明兒了。
8
幾隻蒼蠅落在彩條布上,嗡嗡聲不絕,迫使人不斷揮手驅趕。天氣熱了起來,空氣中飄溢著一股腐爛的蘋果味道。他們談到防腐劑,打賭說如果不是打了防腐劑,屍水都流出來了。慶松躺在鎮中心的小廣場,已經一個多禮拜了。現在這兒成了靈堂,每天不斷有人擁過來,尤其趕集的時候,石板街前後堵塞得像條嚴嚴實實的香腸。習慣了在石板街上玩耍的小孩,也不敢出來玩了。大人嚇唬說,慶松是橫死,晚上會變作厲鬼出來嚇人。
一天前,醫生又過來打防腐劑。防腐劑據稱價格昂貴,一針一百多。一針下去,一頭小豬仔的錢就沒了。水車人嘖嘖感嘆。閒來無事,扯起卵談,說最近豬圈角落的豬糞開始長綠毛了,豬肉價格怕是又要上漲了,下場趕集的時候,要背條小豬仔回家。又聊起傳說中湘西那邊的趕屍。
「慶松老家就是那邊的,趕屍他肯定是聽過的。」
話題又轉到了慶松頭上來了。嘆惜說要不是迷上了打牌賭博,怕早該成家立業了。又聊起兩年前短暫出現在石板街的貴州妹,「他們走路都牽著手,看上去感情蠻好呢,沒想到半年不到貴州妹就跑了」。那個愛穿牛仔褲和白波鞋的貴州妹,比慶松還大兩歲,自稱去過廣東,能講幾句粵語。也學港臺明星,喜歡將白t恤扎褲腰,外邊再套件寬大的夾克衫。她率先掀起水車鎮的第一股時尚潮流風。有一段時間,她是譚曉利店裡的常客,經常委託譚曉利給她進貨。他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慶松:「什麼時候喝你們喜酒?」慶松笑嘻嘻的,貴州妹也笑嘻嘻的。然而,沒多久,貴州妹就跑了。走的時候,將雷老頭藏在米缸裡的錢都翻走了。貴州妹跑後,慶鬆開始打牌。女人跑前,他只白天打,現在白天和晚上都打,連續通宵,別人問起貴州妹,說打牌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