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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像荷包那種小東西還好,這樣大幅的白綾,繡起來就頗考驗工夫了。綺年埋頭苦繡,一堂課上了一個半時辰,也不過才繡了一個貓頭。安繡娘不時指點,尤其教她如何繡貓眼才傳神。果然不愧是專業的繡娘,各種針法都精通,一堂課下來,綺年伸了伸腰,倒也覺得收益頗大。
知霏年紀小,拿著針戳來戳去也還不怎麼成樣子,一聽下課連忙跳了起來,又怕安繡娘覺得自己不愛上課,便跑去看喬連波的繡棚:“表姐繡的是什麼?呀,這麼大朵的牡丹花,表姐繡得真好。”
春山閣裡眾人都走過去看,卻見大幅白綾上半朵紫牡丹,大如碗口,花瓣層次分明,設色濃淡有致,雖只繡了一半,卻已是栩栩如生。安繡娘大為驚訝:“喬表姑娘年紀小,這繡工竟如此出色。”
喬連波臉頰緋紅一片,站起身低聲道:“在家時無甚事做,時常繡幾針的。”
吳知雯素重詩書,並不愛繡花,每日只是應付功課罷了,但聽安繡娘誇讚喬連波,又覺得心裡泛酸,輕輕嗤了一聲:“喬表妹每日不知要繡多少時辰?”
喬連波臉漲得更紅。其實喬家自罷官後便已敗落。父親喬諸梁為了周旋起復,便拿了妻子的嫁妝銀子去打點,誰知大把的銀子投了進去,只如落在水裡,連個響聲都不曾聽見。祖母身子不好,每日要吃七八分銀子的藥,從前家境寬裕之時還好,後來就漸漸窘迫。父親納了四房妾室,七七八八生了一群兒女,個個都要吃要穿。家境敗落起來,竟只不過是兩三年的工夫,到了最後,姬妾奴婢皆已賣盡,父親終日酗酒,只靠她和母親姐妹們日日做針線來養家,連祖母的喪事也是草草置辦。
想起那些日子,喬連波不由得緊緊咬住了唇。祖母先死,母親又亡,父親仍舊只管酗酒,連弟弟讀書的束脩都籌措不出。若不是父親酒後失足在河中溺亡,說不定這些兒女都要被他賣了,幸而他死得早……
猛然醒悟自己這想法實在大逆不道,喬連波急忙斂了心思,低頭道:“母親日日督促我刺繡,大約總要繡上兩三個時辰……”其實這已經是少說了,那時候哪天不是要繡四個時辰左右。
“兩三個時辰?”吳知雯故做驚訝,“那表妹可還有什麼時間讀書習字呢?”
喬連波低頭不語,手在繡架之下已經緊緊攥了起來。喬家未曾敗落時她倒也讀了幾年書,只是已然忘記大半了,何況筆墨皆是耗錢之物,後頭家裡衣食尚且不周,有哪有時間和銀錢讓她讀書?還是母親於刺繡之餘,教她背過幾首詩詞。無奈吳若蓮自己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便不愛詩書,出嫁之後操持家務又拋下許久,哪有多少墨水可以教給女兒?
綺年笑起來道:“老子曾言‘少則得,多則惑’,可見學東西其實貴精不貴多。似我這般樣樣皆通卻樣樣稀鬆的,到頭來沒有一樣拿得出手,才叫做笑話呢。早知這般,當日我也該仔細只學一件。”端詳著喬連波的繡架連聲稱讚,“也該拿去讓外祖母看看,必然喜歡。”
安繡娘也點頭稱是:“表姑娘不如把這牡丹繡成後做一柄紈扇,夏日裡敬獻給老太太,也是一番孝心。”喬連波的臉色這才好起來。
吳知雯聽了心裡更加不舒服,又想起孫姨娘的叮囑,不再去刺連波,瞥了綺年繡架上的貓頭一眼,要笑不笑地道:“綺表妹這貓繡得倒也不錯,既說了樣樣皆通,想來那琴棋書畫也都有所涉獵了?”
綺年可不想跟她糾纏不輕,掩嘴一笑:“我是樣樣稀鬆的,只一樣最精。”
知霏年紀還小,聽不出這些唇槍舌劍,介面奇道:“綺表姐最精什麼?”
綺年笑道:“我最擅吃,若有好菜只管端上來,包管我吃得香甜,贊得勤快。”
一句話說得安繡娘都笑了。她是在高門大戶裡走過的,聽得出這些小姐們之間的爭鬥,順著綺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