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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所不惜。
如今光明已消去,
面對依然美麗卻是殘忍的你啊——
我的花瓣已經枯萎,
我只能遠走他鄉。
如果有一天你去了,
請記住在你的祭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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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歌(5)
會有一個手持太陽花的少年跪在那裡——
哀悼他的愛情。
墳墓(1)
附近村屯的農民開始秋收了。秋收在翁史美看來就是剝去大地最後一層鮮潤的皮。麥子黃熟了,它就要被收割了;大白菜捲起鼓鼓囊囊的心了,它就要被砍下頭了;黃豆秧變得枯黃了,就得收它毛茸茸的豆莢了。至於那些埋在土裡的果實,它們雖然有的還將其濃綠的尾巴翹在外面,也一律逃避不了被收穫的命運。粉紅和嫩綠的蘿蔔被從土裡刨出來了,微黃的土豆被一簇簇地從土裡拎出來了。當農民把這些紅的、黃的、綠的、白的果實一一收回家中時,大地看上去就光禿禿的了。它蛻去了最後一層有著濃重植物汁液的皮,顯得乾癟、灰暗、陳舊和單調,宛若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透露出沉鬱而蒼涼的氣息。
翁史美為了物色新的屠夫,已經去城裡好幾次了。她按以往的經驗,到那些貧窮人口的聚集地和犯罪率較高的場所三番五次地打探,總是失望而歸。那些人看上去要麼因貧窮而變得麻木,要麼就是一談到錢兩眼就放出貪婪之色。她懷念魯大鵬和楊生情,覺得他們就是零作坊上空的兩朵雲,美麗、輕盈,散發著浪漫的氣息。如今這兩朵雲都飄離了零作坊。魯大鵬依然空洞地躺在病床上,毫無知覺地接受著好心人的救助,他再也不用為賣菜女人的墓地而操心了。楊生情這朵最妖嬈的雲亦不知飄向了哪裡。翁史美覺得她曾努力營造的一個世界就要坍塌了。有一天在地下通道的入口處,她幾乎看上了一個人。他把雙腿纏住,跪在地上乞討,塵垢滿面。翁史美一眼看出他是一個假殘疾,又看出他年輕力壯。翁史美朝他面前用來裝施捨者錢幣的鐵盒投了十元錢,這人就抬起頭來望了她一眼。翁史美說:“願意去我那裡幹活嗎?”乞討者做出可憐狀說:“我一個殘疾,能做什麼活?”翁史美用腳將那個裝錢的盒子一點點地挪開,說:“如果我現在拿著你的錢盒走了,我相信你會很快跑過來攆上我。”那人狡黠地笑了,說:“你也是幹這個的?”翁史美說:“差不多吧。”“說得具體一點呢?”那人很老練地問。“宰豬。”翁史美從容不迫地說,“願意到我那裡去嗎?”那人笑了,說:“我可不想幹那種骯髒的活兒。宰豬的那股臭味誰受得了啊,再說那是個力氣活。我在這裡不用出力,還可以看街景。”“那你就在這裡跪上一輩子吧!”翁史美踢翻了那個錢盒,揚長而去。她想零作坊是絕對不會要一個沒有尊嚴的男人的。
由於屠夫的缺手,屠宰量較以往銳減,零作坊的生意陷入窘境。楊水原本還幫忙宰豬的,然而秋天一到,一直安分守己的他變得活躍起來了。他每隔幾天就進一次城,每次都是李公言把他帶去的。他從不在當天回到零作坊,而是隔幾天。他一回來,總是眉飛色舞的樣子,打著口哨,吸著高階香菸,還給其他人帶上一些小禮物。他給王軍買了一條領帶,給王爺買了一個菸斗,給劉鐵飛買了個水杯,給翁史美買了副太陽鏡。大家就問他是不是發財了?楊水嘻嘻笑著說:“是發財了。”如果你再追問他發的是什麼財,他就諱莫如深地說:“發的是鬼財呀!”人們就笑幾聲,權當他是胡說八道。李公言這一段跟楊水一樣情緒高漲,他似乎已經把魯大鵬的悲劇在他心中造成的陰影一掃而光了,無比興奮和自滿。他特意張羅大家喝過兩回酒,人們在酒桌旁有說有笑的,零作坊以往活躍的生活氣氛似乎正像已經落潮的海水一樣又逐漸地漲上來。
翁史美每隔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