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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戰爭,是橫在她和懷瑜之間的一條溝,填不平,卻也都裝作看不見……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得以相守已不容易,若要計較,不知該從哪算起。更何況,明日也不知是何等模樣。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沉非還活著。記不清在熬過多少個瘋狂自責的日子後,她等來了青黎的訊息,慶幸的是,那女孩一直跟在沉非身邊,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呵,縱然沉非再也不會原諒她,也終歸有人幫她彌補了一份缺憾。她祈願沉非懂得珍惜,珍惜一樣她求而不得的東西。
茶煙嫋嫋,氤氳了雙眸,周遭一切形態都淪為虛無,她漸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去年初冬,她永遠記得那個飛雪的清晨,一身縞素的姚若蘭扶著元帝走下步輦,走到城門口親迎懷瑜所率大軍。
當時她與調養內傷的青墨坐在馬車裡,透過車簾縫隙,她看見姚若蘭對懷瑜盈盈下拜,被他扶起,就勢倚入他懷中,替他撣去衣上雪花。
她原以為姚若蘭的素服是為祭奠戰死沙場的南淮將士,後來才知道,那是為了姓段的前夫。一個女人肯為懷瑜放棄最珍貴的東西,元帝亦沒有食言,一杯毒酒替她了斷不堪回首的前塵。姚若蘭如今的身份,是元帝的養女。
接著,便有宦官上前宣旨。
——鎮江知府韓真之子韓青墨拜賢王,位極人臣,與太子平坐,其義妹從旁扶助有功,賜國姓,襲明月郡主之封。
欽此謝恩。
她和懷瑜,都來不及選擇。
未來並非毫無預兆,但有些事,她即使知道錯了,也別無選擇。
至少,懷瑜還在堅持,她又哪來放棄的理由?
元帝暫居幕後,太子監國。他成天忙得像只陀螺,東宮幾乎閒置,冷靜自持下的溫柔,全數傾注在夜半時分的賢王府。
怕旁人照料不周,他將阿飛和小翠接來京城陪她,另派手下打理木木紅茶坊。
怕她閒賦無聊,他將程家的若干產業轉交給她經營,鼓勵她大膽推陳出新。
吃穿用度,無一不揣測她的喜好。
然而,謹小慎微的背後,是患得患失的疏離。他們之間,南北戰事不能提,東宮佳麗不能替,最最不能提的,是長居宮中的姚若蘭。
她其實相信懷瑜,在宜都,他或許真的想過帶自己遠走高飛白頭偕老,但人們總有實現不了的諾言,誰都一樣。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不是還有三年之約麼?三年而已,很快。
“那個程將軍一準兒就是公子,劉先生要避名諱呢!”
耳邊傳來小翠興奮的自言自語,沉璧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劉先生已經說到了巫峽之戰。民間說書匠在很大程度上充當了現代新聞播報員的責任,資訊渠道夠廣,八卦精神夠盛,嘴巴皮子夠靈光才能幹好這一行,這也是沉璧特意趕來捧場的原因。她在戰爭爆發前就同青墨一起被送出了宜都,彼時方知青墨被慕容軒那看起來輕飄飄的一掌震得經脈錯位,險些成了廢人。懷瑜獨自坐鎮疆場,她亦守在青墨床前,幾天幾夜未能安寢。
只是到後來,她卻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擔心誰。直到望眼欲穿的盼回懷瑜,遠遠見那白盔白甲,血汙盡染。
那一刻,她竟然想到,若換作慕容軒的玄衣,再多的傷,也未必看得出痕跡。
被稱之為鐵嘴的劉先生誠然名副其實,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敵軍主帥乃威名赫赫的六皇子慕容軒,此人十四歲領兵,二十幾歲即成一軍統帥,身經百戰,風姿瀟灑,用兵擅長出其不意。他帳下六千輕騎,無不跟隨他多年征戰出生入死,戰鬥力極其頑強。效忠於他的幾員大將,無不出自名門之後,個個足智多謀,其中一位新提攜的陳姓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