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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根據名片上的資訊查清楚這人幹什麼名堂之後,帶上一瓶濃硫酸找他去。想象著一個人被潑了眼睛之後疼得抱頭亂串的樣子,我才慢騰騰地拖著沉重的身體離開了房間。
鎖上房門的時候,房間門上“1024”四個金色數字讓我心跳漏了一拍。那時候我爹和那女人開房也恰恰在這個房間。我對當時的房間號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這串數字是溫嘯天的生日,我那時還膈應了一下,想著老爹也不會找個其它房間,玷汙了我家嘯天的生辰。
可見,很多事情真是天道有輪迴的。兜兜轉轉地,我在同一個賓館同一個房間,做了和那天那個女子一樣的事情。
回到學校,導師讓我把博士論文修改好的提綱給他過目一下。我只好把接下來一個月的奉獻給了圖書館。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畢業走出這個校園。我年復一年地賴在這個學校,又不是我有多愛學習。溫嘯天每天得哄著我我才能去圖書館看會兒書,看著看著我就睡覺了,睡著睡著我的口水都能把書洗一遍了。沒有了他,我還是這麼有意志力地學了下來,總歸心裡有還個念想。想著溫嘯天突然有一天重返母校,搞個母校一日遊,也許我們就這樣不期而遇了。我可以輕輕鬆鬆地問候他一聲,那時你為什麼不聲不響地消失了,都有傳言說你被國安局秘密招進去執行任務,壯烈犧牲了呢。你看你這不是好好的嘛。
我等了他七年。博士論文都快要寫出來了,可他還沒有出現。我覺得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我潛心學習的一個月,艾靜這邊倒是動靜挺大。那天我正在宿舍裡嚼著乾麵看書,她忽然過來神神秘秘地說:我找著我的真命天子了。那天算命先生算得真準。
我心裡雖然罵著準個屁,他說我一生錦衣玉食,我也就錦玉了七八年的光景。我這“一生”是不是忒短了點。
可現在也不是爭論算命先生準不準的時候,艾靜這頭有枯木逢春鐵樹開花了的大事,我趕緊問:“誰呀?我認識嗎?”
艾靜拿過我手中的乾麵,說:“他在樓下等我們去食堂吃晚飯呢。你不是惦記著食堂什麼時候開麼?前兩天文軒食堂開門了。你順帶替我看看,這人過不過關。要不過關,你趕緊跟我說啊。”
我是懷著三分震驚、三分酸楚、三分祝福、還有一分淡苦的心情跟著艾靜下了樓的。
宿舍樓外夜幕降臨,樹影綽綽,路燈昏黃。如此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坨肉。
那坨肉見著艾靜,嘿嘿地笑了一聲。
宿舍和文軒食堂捱得近,走兩三分鐘就到。在這兩三分鐘裡,我一直在搜尋腦海裡可有夸人的褒義詞能讓艾靜聽著覺得高興而又不浮誇的。
如此低頭沉思著進了食堂小炒部的隔間。
小炒部裡日光燈瓦數很高,燈光白得扎眼。我很後悔,剛才沒有藉著夜色說些場面話,現在視線如此敞亮,再說些場面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虛偽。
那坨肉頭髮又少又油,眼睛又小又窄,碩大的酒糟鼻,厚厚的有些翻轉的肉腸唇,滿臉的疙瘩坑窪讓人想起小時候老家春種前用耙子耕耘過的田地。身上穿著衣服領子還有一圈淡淡的黃漬。
艾靜說道:“這是劉志。”又跟劉志介紹道:“這是我好朋友盧欣然。”
此時,對面的劉志伸出一隻短胖的小手。我連忙回握過去,手心裡立刻粘上對方粘膩的汗水。
我仍然緊了緊手,用力地握了握。
等入座後,劉志撓了撓頭,傻傻地笑笑:“嘿嘿,長得磕磣了些,不知道能不能過關。”
我回報一個真誠的微笑:“哪能呢?眼睛看著跟周杰倫似的。而且耳朵大,看著有福氣。看來咱艾靜以後跟著也有福氣。苟富貴勿相忘。以後讓我蹭點油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