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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樹枝最後在君黎心裡激起的是怎樣的餘波,秋葵都未敢去想。事已至此,你懂也好,不懂也好,我都已經敗退,希望從今往後再也不要見你的面了。
從來利於言辭的自己,在最後那一封留書上居然拙於筆墨,以至於半個字都無法寫出,直到此刻想來,這仍是匪夷所思。但若書寫,又要寫些什麼?告訴他麼?不告訴他麼?
還是讓他自己去猜罷,就當我臨走又給了你小小一個難題,只要能給你一顆離塵之心帶來那麼一丁點兒煩惱,也就心滿意足了。
四個月前,我的師父過世,可巧,你的師父也剛剛過世。我們都是從那一師一徒相依為命的二十多年生活裡,忽然一朝成為孑然一身的,而茫然無措之下各自獨入這江湖,於那傾盆大雨中在一間小小茶棚忽然相見,回想起來,真以為世上緣分,莫過於此。
如果你不是方外之人,世上緣分,大概就真的莫過於此了。可是命運之殘忍大概也莫過於此,所謂緣分,其實也不過一場虛妄。
她望天興嘆。她秋葵這一生第一次遇到一個心許的男子,可那不過是場虛妄。
徽州算是個平靜的地方,但往北過了寧國府,就愈來愈不妙了。
寧國府也即宣州。便在前些年金主完顏亮大肆南侵,在巢湖一帶,戰火就燒得很旺,最旺時一直燒過了長江,燒到離宣州一箭之地的蕪湖。
秋葵現在就在宣州。她也曉得,出了宣州城,再往北的路,會變得艱難起來。這裡是踏入戰火蔓延之地前的最後淨土。
過了長江,就算那些土地名義上還是南朝的,被那幾場仗一打,恐怕也多是廢土一片,尤其現在又是冬天,那些村民自己過不過得了冬都難說,誰有空來管你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客。
何況,除了不時來騷擾的金人,本來也沒多少宋人會願意往這邊“遠道而來”。所以,沿路的小地方,沒有客棧、沒有酒舍,大概連個小小茶棚,都不會有吧。
就連受命辦事的官差好像都不願意再往北行。秋葵耳力靈,坐在西城門附近一處食坊二樓的窗邊,就聽到樓下有人在抱怨。
她向下瞥了一眼,兩個官差衣著光鮮,但聽口音又並非本地人,料想竟是京裡派來。一個麵皮白生些的道:“現在這麼冷的天,在這就凍得受不了了,出了寧國,荒郊野路的,人沒找到,我們倒要先凍死。”
另一人是個紫棠麵皮,卻也並不好些,也是一般抱怨:“就是的,都怪那些個人自作聰明,現在倒好,這事兒又提起來了。不要害了爺爺趕不上了回家過年!”
兩個說著,徑往這食坊裡來,便嚷嚷要酒。掌櫃的自不敢怠慢,叫小二將兩人請上二樓雅座。
秋葵佔著二樓的西南角,這二人便佔了東南一席。並非飯時,加上二人,這一層一共也不過四桌。紫棠麵皮的還在罵咧,白生面皮的還是不無警覺,先拉了他一拉,將眾人都掃視了一遍才坐定。
紫棠麵皮的便笑道:“馮哥,你擔心個啥,這事兒鬧這麼大,早傳沸沸揚揚了你道還有誰會不知?”
“便算人人皆知,也不能這麼大庭廣眾地說。”
秋葵心中好奇,心道我卻是什麼都不知。將目光漫過去,只見那紫面漢子手裡拿著一卷白色小絹,上面似乎寫畫了些什麼,心中想起方才聽到他們在樓下說的“人沒找到,我們倒要先凍死”,暗道他們想必是在找人,那絹布上應該是人像。
只聽離自己近的一桌兩個中年男子已經討論開了,想必也是看見了這兩名官差,才提了話頭。一個年更長些的嘆道:“也真是慶幸我們如今年紀大了,不然豈不是連城也進不得、家也回不得了?”
另一個也嘆道:“真不曉得那兩個少年犯了什麼樣事情,要鬧得這樣天下捉拿真要捉拿也就罷了,卻又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