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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沅眼中神色莫名,末語先笑:“何姑娘有心敬縣主酒,倒殃及我這池魚了,這原不打緊,卻太貪多了些,萬一縣主不勝酒力,可如何是好?”
眾人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見謙霞縣主已是手持酒盅,身邊婢女婆子個個面色如霜,目如利刃一般瞪著何庭芳。
這酒喝了怕失態,不喝吧,旁人說她一介縣主,連個籤令都擔待不起!
何庭芳一縮脖子,垂下頭,心中叫苦。
她也是舉家搬來燕京不足一年,自然不知謙霞縣主生辰。不說她,就說座中其餘人等,也是不記得的。謙霞縣主自初生洗三宴請過眾人,後頭生辰一概不曾辦壽宴,多年下來,老人都不大記得她的芳誕,更別提場中的年輕姑娘們了。
朱沅卻是前世在方家後院被困,二十歲生辰之時冷冷清清,那時謙霞縣主也嫁了人,二十歲整壽,夫家替她辦得熱鬧,方夫人等都去賀過壽,回來還說起場面難得一見,兩相對比,由不得朱沅記憶深刻。
安氏臉色也不好,她原先任務就是要顧好謙霞縣主,雖謙霞縣主令人無法親近,但總歸坐在此處看了熱鬧,不想橫插出一個二愣子,也不知從何處得知縣主生辰,要藉機敬酒也罷,卻沒有這樣給人生灌的,縣主嬌貴,萬一有些不適可如何是好?
眾人不由都打量何庭芳,心道: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父母,教出這樣痴傻沒眼色的姑娘來。
殷舜美都禁不住往一旁側了側,似要離何庭芳遠些。
正是尷尬之時,朱沅笑道:“縣主瞧著臉色發紅,想來是先前已飲得多了。橫豎這隻要八月十七的人飲了這八盅便是,我便連縣主的份也一併飲了,也不算違令,正好偏了我這貪杯的。”
安氏連忙叫好,心道這朱家大姑娘是個識趣的,要記下她一份人情。
縣主卻蹙了蹙眉,待眼睜睜看著朱沅有如喝水一般飲下這十六盅而面不改色,方才信她並非勉強自己來巴結奉承,乃是真的貪杯好酒量。
實則這酒,當真不算什麼,一則是果酒,酒味淡薄,二則是給姑娘們用,上的都是極珍巧的小酒盅,量不算大。
朱沅前世有段時日便是以酒度日,重生過後雖末如此喝過,酒量也沒練出來,但有時念起酒來,從灶上倒一杯來潤潤唇舌也是有的,她是天生酒量就比一般姑娘要強。
揭過了這一茬,眾人復又熱鬧起來,卻也不敢鬧得厲害了。
何庭芳恨不得自己能挖個洞藏起來才好,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連帶她們這夥子人都安份下來。
謙霞縣主露出了今日第一抹生澀笑容,微微衝朱沅頷首致謝。
這邊鬧過一陣,前頭壽宴就開席了,姑娘們各自散開,到前頭去坐席。
何庭芳的糗事,不消片刻就傳遍了各家夫人耳中。何夫人只覺著自己身上似有黴氣似的,眾人都有些避著怕沾染了,不由氣得將手伸到何庭芳袖中狠狠的掐了一把。何庭芳痛得兩眼含淚也半聲都不敢吱。
朱夫人柳氏卻明顯覺著這一張大圓桌上,眾人都對她客氣許多,頻繁給她讓菜。
女眷們吃過中午的壽宴,大多都打道回府,只有些和於家親近的人家才會繼續留下用晚上的筵席。
朱家明顯屬於不太親近的人家,於是打算告辭回家,讓朱臨叢晚上一人來外院喝酒好了。
於是柳氏請小翠引路去向於老太君辭別,也沒打算見著老太君的面,有個媳婦子出來交待幾句也就是了。誰知小翠去請示後,直接就將柳氏等人引到了於老太君面前。
於老太君想來也是喝了幾杯的,滿面紅光。
謙霞縣主和高陽王世子夫人陪坐在一側。
於老太君先是挽留了一句:“朱夫人何必急著要走,留下來湊了人抹骨牌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