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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地忍受著。這種束手無策的忍耐引出他心底一些遙遠而又模糊的記憶,卻不能使他擺脫無情的痛苦。諾曼不再顧及它了,他用手在頭頂上來回磨擦著,光滑的頭皮似乎不屬於他自己,倒像是在摸剛打過蠟的汽車前蓋。
“我是誰?”他向空空的房間發問,“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兒?我在幹什麼?我到底是誰?”
他還沒來得及找到任何答案,就已經昏睡過去。疼痛像一個不肯離去的壞小子,伴著他在無夢的深淵中走了一段很長的路,諾曼最終把它甩掉了。他的頭歪向枕頭一邊,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鼻涕流過臉頰,枕頭上弄溼了一大片。他開始大聲打鼾。
十二個小時之後,星期六早晨四點,諾曼一覺醒來,頭痛已經消失了。他覺得精神飽滿,精力充沛,正像每次頭疼發作過去時的感覺一樣。他坐起身,把腳放在地板上,看著窗外陰鬱的世界。鴿群站在牆沿上,睡夢中還在互相喁喁細語。他毫不懷疑,新的一天將是大結局的日子,很可能也是他自己結局到來的一天,但這算不了什麼。他將再也不會頭痛了,永遠不會再發了,僅僅知道這一點,就足以讓人覺得它是一樁公平交易。
房間對面,新買來的那件摩托夾克掛在椅背上,像一個沒有腦袋的黑色幽靈。
早點兒醒來,羅絲。他幾乎是在溫馨地遐想著,親愛的,早點兒醒來吧,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今天應該是你最漂亮的一天,因為你將最後一次展露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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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晨四點剛過幾分,羅西便醒來了,她驚恐地摸索著床邊的檯燈,相信諾曼就在她的房間裡,她能聞到他的香水味兒。
她驚慌失措地開啟臺燈,匆忙間差點兒把檯燈碰翻到地板上。檯燈的底座懸在半空,但終於還是被開啟了,她的恐俱也很快消散。這是她自己的房間,小巧玲瓏,乾淨整齊,而且佈置得有條有理。房間裡惟一的氣味兒是她自己的面板散發出的、帶有臥室特有的那種溫暖的香氣。這裡只有她……當然,還有“羅絲·麥德”。但羅絲·麥德正安全地鎖在壁櫃裡,她可以肯定它仍然在那兒,舉起一隻手遮住眼睛,遙望著山下神廟的廢墟。
她一邊起床一邊想:我一直在夢見他,我又做了一個關於諾曼的噩夢,所以才會驚醒過來。
她把檯燈放回床頭櫃上,燈罩叮噹作響。羅西舉起檯燈來看了看。奇怪,你怎麼才能記住——
那些你必須記住的東西。
她是怎麼弄到這件飾物的?是因為它看起來像油畫上的女人戴著的那樣東西,所以她才從比爾的店裡買來的嗎?她不知道。真麻煩。你怎麼才能忘記——
那些你必須忘記的東西。
例如這一件?
羅西拿起了臂環,它像金子一樣沉,但很可能只是鍍金的合金材料,透過它看房間,就像是從望遠鏡裡往外看。
這時,夢中的情節斷斷續續浮現出來,她明白了這夢完全與諾曼無關。是比爾。他們騎在他的摩托車上,但他不是帶她去湖邊的野餐營地,而是從一條小路下去,彎彎曲曲,越走越深,最後進入了一座可怕的枯萎的小樹林。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一片林中空地,空地上惟一的一棵有生命的樹結滿了玫瑰紅色的果實,顏色就像羅絲·麥德的古典短裙。
“噢,多棒的一道開胃菜呀!”比爾興奮地喊了起來。他跳下摩托車,衝向那棵大樹。“我聽說過這些果實,吃一粒能預知未來,吃兩粒能長生不老!”
夢境正是從這裡開始,從令人不安跨入了真正的噩夢之中。她知道樹上的果實並沒有神奇的魔力,而是有劇毒,她向他跑去,想在他開始咬那誘人的果實前攔住他。比爾卻不相信,他用一隻胳膊摟著她,輕輕地擁抱一下,然後說:“羅西,別犯傻了——我認識石榴,這不是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