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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們便再次檢查妝容衣飾,以免御前失儀。有的緊張得身體顫抖,面含羞怯,只求不出差錯。有的則是鬥志昂揚,眼底充滿想要征服天子的野心。
新帝是去年五月繼位,擬定年號乾道後,於今年正旦改元,在位迄今有大半年。
大家都清楚,皇上剛登基時,就選過一次秀。但那次規模小,入選的寥寥無幾。按照大允規矩,下屆選秀還得等兩年多,她們的年紀,到那時可就嫌大了。
更重要的是,皇帝如今尚未有子嗣,若誰能誕下皇長子,那自是意義非凡。誰不想搶佔先機,早些入宮呢。
少女們緘默無聲地等待一刻鐘有多,遠遠地看到一行人。
皇帝就在其中,是步行的,沒有乘坐肩輿,霞色低低籠罩,將一眾來人的輪廓都鍍上淡淡光暈。
顧磐磐等女孩在聶姑姑的引導下,早已垂下頭,斂著手,以恭謹的姿態,迎候這個大允朝的年輕主人。
皇帝的隨扈不少,但規矩森嚴,無人作聲,連腳步也猶如經過丈量,規整有序,沒有一絲雜亂。
只能聽見大長公主略含笑意的聲音,隨著輕風飄來。
待皇帝終於來到近前,前面有人帶頭,等待多時的小姑娘們,在園裡呼啦啦跪下一地,身姿輕柔若春柳委地,問安聲更若三月鶯啼般婉轉。
榮國大長公主適時笑道:「陛下,這些都是青鸞書院的女學生,我尋了最擅工筆的幾個,過來幫我畫《百蘭擷春》的圖冊。」
大長公主愛蘭,不僅收藏傳統名株,還遍尋奇卉異種,命花匠悉心培護,不少蘭花正逢花期。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是尋個由頭而已,皇帝也不會細究。
聽聞一道男子的嗓音叫「起」,女孩們方似解禁般的稍鬆口氣,站起身,隨即都臉紅起來。
皇帝的聲線如拂弦叩玉,悅耳至極,讓眾女聽見聲音,就忍不住想直視天顏,看清他的長相。可他的語調過於寒冷,令人燥起來的血又涼下去。
大長公主原想等著皇帝隨意接兩句,若是要看看女孩們的畫作,點評一二就更好,畢竟容初嫣也在其列,皇帝多少會給容家,給容定濯這個面子。
但皇帝腳步並未停下,眼風從這群嬌紅軟綠一掠而過,沒有挨個看,更遑提品味少女們各有所長的風姿,已然離去。
君王威儀如崇山壓頂,令人不敢稍動。
直到皇帝走過去,眾女才紛紛抬眼看過去。
顧磐磐起身得慢,又站得靠後,也沒瞧見皇帝到底長什麼樣,就只看到眾人拱衛的前方,有一道年輕男子的背影。
那人穿著梅竹暗紋鴉色氅衣,墨發挽以玉犀冠,身姿高挑,步伐是上位者特有的沉著。遠遠望去,又有一種行於雲端般的孤逸。
正是當今天子。
但那一道影子,也很快也被後方隨駕的人遮擋,隨即拐入圓洞門,只餘一抹微揚的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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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們陷入沉默,尋思著先前可有給聖上留下印象,久久無人說話。
儘管大家又開始作畫,卻顯是心不在焉,心思早就隨著皇帝飛走。
顧磐磐與這些同窗其實算不上熟。雖說都在青鸞書院念書,但她主修的是醫科,與別的女孩一起上課的時候較少。
她沒覺得失落,反是鬆口氣。重新提筆落在潔淨純白的紙面,時輕時重拖曳,看著她創造的花朵在毫尖吐蕊綻放。
她想著,從皇帝對她們這群姑娘的反應來看,應該很快就能離開公主府罷?
可是,大長公主既請到皇帝,又有意獻美搭橋,「初遇」自然僅是第一步,後面還有別的安排,那才是「重頭戲」。
沒過多久,聶姑姑便又過來傳話:「大長公主請幾位姑娘前去小廬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