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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伊尹竟鄭重地說：&ldo;你說得不錯!&rdo;
這個結論讓我吃了一驚，我甚至後悔開這樣一個玩笑。無論如何，把一位澤被蒼生的大科學家和&ldo;罪犯&rdo;連在一起，未免太不恭敬了。伊尹看看我，繼續說：
&ldo;上大學時他的思維就大異於常人，他常常隨口說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論調，但這些論調又常常包含殘酷的真理。我忍不住想聽，又常和他發生爭論。他研製愛滋病疫苗的第一個靈感，就是從我和他的一次爭論中萌發的。想聽我講講嗎?&rdo;
&ldo;當然，當然!快講下去吧。&rdo;
對著空曠的大廳，伊尹的思緒回到15年前。
那天上午，醫科大學組織低年級學生參觀了城外的愛滋病醫院，晚上兩人約會時，伊尹還沉浸在強烈的情緒波動中。這些病人太可憐了!一個40歲的男子，已是晚期病人，身上到處是潰爛的肉瘤，慘不忍睹。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遍一遍地念叨著：他不幸生在愛滋病肆虐的時代，所以一向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婚外性關係，沒有輸過血，沒有使用過不潔針頭。唯一可能傳染上愛滋病的經歷，是一次去理髮店修面時，被剃刀劃了一道淺淺的血痕。&ldo;我真悔呀，我為啥要到理髮店去刮鬍子呢。&rdo;另一個病人是個5歲的女孩，經母嬰垂直感染途徑得病，母親已經死了。她正在非常投入地和布娃娃玩，輕聲輕語地安慰布娃娃：好好吃藥，讓我給你打針，醫生伯伯說，你不會死的……
科學家太無能了!伊尹憤憤地說。研究了40年，還沒找到真正有效的愛滋病疫苗。現在，最好的治療也只能延緩病人的死亡!在伊尹的激情傾訴中，宇文平一直不動聲色地聽著。那年他23歲，正在讀碩士，專攻基因治療技術。他的絡腮鬍子已經十分旺盛，那天剛刮過，腮幫周圍泛著青光。這時他突然截斷伊尹的話頭：&ldo;你難道沒有想到，正是這些治療放慢了自然選擇的速度，把人類的痛苦期拉長了?&rdo;
愣了一會兒，伊尹才理會到他的話意：&ldo;你是說，應該放棄治療，聽任病人死去，從自然選擇的篩眼中留下有抗病突變基因的人?&rdo;雖然早已聽慣男友的&ldo;殘酷的真理&rdo;，伊尹還是十分氣憤。她高聲嚷道：&ldo;你太殘忍了，你根本不配做一個醫生!&rdo;
&ldo;請不要歇斯底里。&rdo;宇文平譏諷地說，&ldo;也許我得幫你回憶一下歷史。歷史上為害最烈的天花病，曾殺死2500萬歐洲人，使歐洲十室九空，但倖存下來的人們大都具備了對天花的免疫力。還有，白人才進入澳洲時，他們帶去的感冒病毒使澳洲土人大批死亡，但今天的澳洲土人已不怕感冒了。再兇惡的病毒也有剋星，中世紀的人類以2500萬人的代價，換來對天花的免疫力。現在呢，愛滋病死亡人數已經超過3600萬‐‐一點也不比過去少。但由於醫藥的愚蠢干涉，人類的抗病基因至今沒能演變成優勢種群。我說的是不是事實?&rdo;
伊尹啞口無言，停了一會兒，她不服氣地說：&ldo;反正你的辦法行不通。醫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病人去死。假如……假如是我得了愛滋病，你能放任不管嗎?你說!&rdo;宇文平笑而不答，伊尹勝利地喊：&ldo;哈哈，承認錯誤吧。&rdo;
宇文平平靜地說：&ldo;你是在使用強詞奪理的歸謬法，我不和你辯論。&rdo;
伊尹也在認真思考宇文平的話，她擔心地說：&ldo;萬一……某種病毒是不可戰勝的呢?想想吧，病毒的繁殖是以小時為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