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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他從現在的一府管家退下來,最好的結果也只是給他主子打雜,實務必然是沒有的。
努力了這麼久,突然就因為一個姓氏一擼到底——說不灰心那是騙人。有一刻樹林甚至想到他爛賭鬼大舅子郝貴年底和他一道吃酒時的話。
郝貴說:“我算是看透了。咱們陪房在謝家永遠都是外人。”
“聽我的,妹夫。差事大差不差就行了。你幹再好,不姓謝,都沒用!”
“既然差當不當都一樣,你說,幹啥要當,還好好當?”
“你以為我這樣,謝福不知道嗎?他知道卻不管,你以為是為什麼?他巴不得我們都是爛泥巴糊不上牆,不然怎麼凸顯出他和他兄弟子侄的好來……”
……
幾乎已為郝貴說服的樹林為那句“爛泥巴”刺激到了——樹林猛然醒悟:他和郝貴雖同為陪房,過往經歷卻是天差地別。
郝貴生在謝宅,因為父母都是雲氏陪房的緣故,自幼使奴喚婢,衣食無憂,是個道道地地的二主子。
反觀他——跟塊爛泥巴一樣出生在青莊才下過雨的棉花田裡,接下來十六年的人生也似塊爛泥巴一樣白天黑夜地在地裡滾爬。
是還沒椅子高的夫人跟傳說中的女媧娘娘造人一樣把他從地裡挖出來,供他肉食暖衣,教他讀書識禮,幫他娶妻生子,給了他一個人樣。
爛泥巴!
郝貴知道真的爛泥巴什麼樣?
呵——,他至今連田莊都沒去過!
過去十來年,夫人一直致力于田莊發展,所到之處,把曾經爛泥巴樣的莊僕一個個都捏成了人——雉水的桂莊、青莊、……九華莊……山東的……河南的……山西、陝西的……
先,他是他們的仰望、豔羨、目標,往後,呵,他讓他們唾他“真爛泥巴糊不上牆”?
謝家境遇再不好,但比起田莊,即便是夫人經營多年的田莊生活還是天堂!
選進謝家,給夫人做小廝,還是無數懵懂莊僕對未來的憧憬、希望……
因為自尊,樹林灰心歸灰心,並沒有就此撂挑子不幹——他不想離開謝家,特別是已是伯府的謝家,他必須留住最後的體面!
管家,樹林順算盤不打打倒算盤:他可以不做,但絕不是因為能力、過失!
……
謝豐每天都看他爹謝尚坐轎,近來更看了謝知道、呂氏、謝子安、雲氏、紅棗坐轎,沒想今兒自己也會被芙蓉送進紅棗的轎子。
謝豐眼睛一下子瞪到最大,偏所知詞彙有限,小嘴只發了個“咦”字便沒了下文……
八抬大轎,轎身寬大,紅棗看自身坐下後左右還餘老大一塊空,便往邊上挪了挪,把只顧骨碌眼珠四下看的謝豐按坐在身邊,告訴說:“坐好!”
但有可能,紅棗一點也不想抱著兒子這個大皮球——不止沉,且不安全。
謝豐眨巴眼睛答應:“豐,好!”
紅棗看兒子聽話,正欲誇獎,不想隨著轎簾放下,轎裡光線立暗了下來。
謝豐小孩子最是怕黑,見狀就忘了剛剛的應承,手腳並用地往紅棗身上爬,嘴裡還叫:“塔塔,抱!”
紅棗……
坐到紅棗懷裡,謝豐猶自緊張得抓緊了紅棗衣袖。
待看到轎窗簾處光亮比別處不同,謝豐沒猶豫地伸手一扯,外面的天光隨即照了進來。
於是謝豐開心了,告訴紅棗:“囡(亮)!”
紅棗在拉上簾子和兒子哭鬧間微一沉吟,便決定儘量哄兒子拉上——過年走親戚,結果兒子到舅爺爺家一臉淚痕,不說她婆怎麼想,只她公公這關就過不去。
但拉開簾子,不說不合禮數,只這一路風吹,兒子也受不了。
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