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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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奪門而逃了。濟民想,這真是一物降一物,世上的事情就這麼怪呢。
濟民把佐久間對煙玉的冷淡歸結為那個男且明月勝的在場。這是他的忽略,他應該弄清楚明月勝在或不在,然後相機帶煙玉去見佐久間的面。哎喲喲,真是老馬失蹄了,他怎麼能忽略這至關重要的一點呢?
煙玉便是在這樣一種萬分微妙的場景下和明月勝見了第一面。一瞥之間,兩個人都感到了驚奇。煙玉想:這個著淡藍色長衫、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是誰?他怎麼會在佐久間的身邊?他眉宇間不散的陰鬱說明了什麼?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助紂為虐的漢奸人物啊?明月勝也想:天哪,海陽城裡有這等清麗脫俗的水晶般的女孩兒?她的鼻子嘴巴是怎麼長出來的,看一眼都叫人魂不守舍。她似笑非笑的眼睛是對佐久間的睥睨還是不屑?她居然能一動不動讓狼狗嗅她的手指,那種沉穩冷靜和與生俱來的傲氣,不像是普通人家女兒能做得出來的。她到底是誰是誰呀?
兩個人之間,隔了兩三丈的距離,就這麼打量著默想著,直到佐久間回頭用目光尋找明月勝。在佐久間回頭的瞬間,明月勝很及時地把視線作了轉移。儘管如此,佐久間還是察覺了什麼,他面色一沉,不耐煩地對他的中國翻譯揮了揮手。濟民心領神會,立刻哈一哈腰,把煙玉帶出院門。
濟民出門之後細細把煙玉看了一遍,皺一皺眉頭:“怪不得……”煙玉穿的是一件中學穿慣的月白色對襟短褂,下面一條黑色柞蠶絲的裙子,裙長蓋住腳踝,露出一雙很舊的黑布鞋。她的頭髮同樣不事修飾,一剪刀剪在齊耳根處,潔白光滑的漂亮額頭倒有一多半被黑髮遮蓋住。濟民嘆口氣,告誡他的侄女兒說:“你到了報館做事,穿著打扮上再不能省儉,要讓人看著有點派頭。回家跟你娘說,託人到上海帶兩套時髦衣裳,再到燙髮店裡把頭髮燙了。你就想想你死去的大姐從前有多麼風光,多麼招眼!你要學著點兒。”
煙玉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她凡事喜歡動心眼兒,三叔嘴裡突然說出這番話,她覺得奇怪。她想她怎麼能跟大姐潤玉比?大姐在學校裡當老師的時候,爹還沒死呢,日本人還沒來呢,董家還是海陽城裡數得過來的錦衣玉食的人家呢。世事是完全不同了,她不會有像大姐那樣打扮的心思了。
煙玉偏不理睬三叔的吩咐,就那麼素面素身地去報館上了班。
報館裡辦的一份報紙叫《潮聲報》,八開四面,隔日一張。這個報館完全在日本特務頭子佐久間的控制下,可想而知報上所登的內容如何。報館的辦公室和特務機關分屬一個大院的前後兩進,報館在前,日本人在後。日本人在後院另開有一門,專供他們自己進出。其餘人等,包括為日本人燒飯打掃洗衣的雜役及濟民這樣略有身份的翻譯官,進出都要從報館門口過。這樣,座位靠視窗的煙五閒來無事時,就篤篤悠悠看窗外來往的各色人等,看他們從日本人院子裡出來時或慌張或得意或匆忙或氣惱的臉色,心裡頗覺有趣。
進報館之前她曾想過,若是要她寫些吹捧日本人和日軍戰績的文章,她一定不寫,或者故意寫得一塌糊塗叫報紙沒法用。結果她完全多慮了,報社主編分派她做的事情不過是採寫一些海陽本縣的地方新聞,一些婚喪喜事啦,奇聞逸談啦,某某人留洋歸來某某戲班子開演新戲啦,幾十個字湊成豆腐塊大小的版面,四周加一圈花邊,也叫“花邊新聞”,是報紙上可有可無的點綴。
一天她坐著寫稿時,忽然聽見牆外日本人的院子裡傳出異樣的動靜。先是有人大聲地咆哮,其聲如雷,轟隆隆地滾過來又滾過去,且長久地保持同一音量,可見此人底氣之足。可惜吼的是日語,以煙玉在中學裡被逼著學的那點日語單詞,沒法聽懂。接著,院子裡有踢踢踏踏奔跑的腳步聲,有“哈依哈依”的應答聲,有狗吠,夾雜著瓷器之類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