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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的山頭那麼高,也沒見擋住東來西去的紅太陽。清晨這邊出來,傍晚那邊落下,也不換個花樣,也不改條線路,煩不煩,累不累呀?樹葉黃了又綠了,花兒開了又謝了,天寒也好、地凍也罷,不管颳風、不論下雨,那一輪紅紅的火球總是不緊不慢地轉來轉去。都是因為它的緣故,當年那位生氣勃發、英俊瀟灑的方國祥,如今都成了老頭兒了。
再過一個生日,老縣長就要湊夠一個花甲子了。細細想來,他這一生快事不少,最得意者莫過於仨:一是二十幾歲當縣長,二是動亂年月未受傷,三是……,按理說應該是他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迅速處理了二女兒方千紅的婚事。可是二女婿不爭氣,沒好久就轉業到安徽老家,才當個供銷社的小副主任。千紅不知怎麼曉得了那封信是他逼著董榆生寫的.因此一賭氣,人也不來,信也不寫,還是女婿會來事,有時寫幾個字報報平安。他這一生,記性好忘性也大,該記的事他忘不了,該忘的事他記不住。年輕時就幹過那麼一回荒唐事,好在關鍵時刻他堅定了立場,沒有誤入歧途。如其不然,這陣還不知貓在哪片土窪窪裡刨石頭著哩!後來他聽說武冬梅也沒走出好遠,跑到玉龍鄉茨萍村,嫁給一個壞分子當老婆。再後來,他就馬虎了,犯不著打聽那麼多。她武冬梅那樣的人,又趕上那個年頭,這就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人都說,“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又說,“有個好老伴,丈夫做清官”,這些話都有道理。夫人何紅士脾氣是大了些,但絕不縱容他幹壞事、做過份事。他不好色,不貪財。貪什麼財呀?高原縣窮得叮鐺響,連身上的蝨子都有氣無力少精神。莊稼沒收成,農民沒飯吃,只有靠回銷糧打發日子。老天爺不下雨,人有啥辦法?高原縣是全省出了名的苦地方,一沒土產、二沒特產、三沒出產。破石頭,爛瓦塊,土地不爭氣,能怪他縣長沒本事?董榆生幹得好,給他個縣長試試,保準過不了三個月.別人不說話,他自己就得辭職溜號收拾鋪蓋卷。縣長就那麼好當、人人都能當得了的?
在發掘人材、選拔幹部方面他自認為是出於公心的。朱桐生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中青年幹部,從印刷廠副廠長到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一步一個臺階,都傾注了他的心血。小朱有魄力、有膽量。工作雷厲風行,作風潑辣,很有一股子朝氣。當縣長不一定稱職,掛個副職還是綽綽有餘的。新上任的縣委書記郭富榮對小朱好像很不感冒,橫挑鼻子豎挑眼。他老郭才來高原幾天,能瞭解多少情況?老郭這個人別看平時嘻嘻哈哈,城府深得很。不防啥時候給你過一手,那就慘了。老郭不起用小朱也就罷了。卻又異想天開不知從哪兒冒出個董榆生。還要讓他擔任什麼鄉鎮企業開發公司的經理,還要為他落實政策,恢復公職,轉為正式國家幹部。老郭這個人也真是,小朱和董榆生同為他的部下戰士,他就不能一碗水端平?況且小朱從部隊回來後一直表現不錯,入黨又早。董榆生算什麼?早先的事就不說了,唸了幾天書,不回家也沒出路了。在涼水泉子那麼個小地方,鑽政策的空子,搗騰了幾個小錢,就燒得不得了。上次縣人代會竟然有人提出選他為代表,這還有什麼原則?不是他和幾位懂政策的同志仗義執言、拒理力爭,董榆生沒準還真能“鞋幫子改帽簷,高升一截子”呢!
對董榆生這樣的人必須要留著一手。現在雖然不講階級鬥爭、不提家庭出身什麼的,但還是要搞政審哩嘛。董榆生絕不會對黨有多深的感情,他父親董傳貴死於那個年代,母親一大堆問題也沒搞清楚,生父還不知在臺灣混個多大的官兒,說不定還是個“臺獨”、“兩國論”之類的分子呢!這樣的人若是掌了權,和臺灣那邊一呼應,就熱鬧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生前最擔心的不就是這事。老郭從部隊轉業不久,從公安局長到縣委書記沒幾天時間,還需要一段熟悉的過程。思想有些偏激,人無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