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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依傍也要走出去,蕭紅的出走和一生流浪太勇敢了,以至於不像是勇敢而倒像是她的命運。又凍又餓穿著單衣、涼鞋走在冰天雪地的哈爾濱街道上,也不回去向父親低頭;遇人不淑,懷著身孕被遺棄在洪水淹泡的旅館裡,那時蕭軍的出現,不啻為一根必須抓住的救命稻草。孩子生出來就被人抱走了,再也沒有訊息。
在商市街,兩個窮青年吃了上頓沒下頓,生活像一件破衣,補不勝補,捉襟見肘。當然,愛情中的小甜蜜小情趣也是有的,但肯定與冰心、吳文藻的婚姻不同‐‐冰心的婚禮在燕園舉行,由司徒雷登校長主婚,婚後夫婦一同赴美,傳說輪船上,冰心把以往追求者的情書隨念隨撕拋入太平洋,然後夫婦倆相視一笑。蕭紅的愛情中沒有這樣的輕鬆優遊。
蕭軍救了她也折磨她,用緋聞、出軌、暴虐;端木沒有蕭軍那樣的大男子主義,卻又像個小男人,關鍵時刻挺不出來。在香港漫天炮火中將垂危的妻子留給別人(駱賓基)照看,自己不知跑哪去了‐‐這段公案後人難斷真相,當事人各執一詞。駱賓基指責,鍾耀群(端木夫人)辯解‐‐鐘的史料可以看作來自端木對她的講述,而端木本人卻始終不開口,只是悶頭一首一首寫舊體詩悼蕭紅,倒也一副深情緬邈的樣子。90年代,我隨牛漢老主編拜訪端木先生。那天他老態龍鍾坐在輪椅裡,正拼著寫《曹雪芹》。牛漢趁端木夫人不在,附身在他耳邊大聲說:該寫寫了,有些事,蕭紅!端木只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不過有一個史實是確切的:當日軍逼近武漢,人心惶惶,一票難求,蕭紅把票給了端木讓他先走,自己挺著大肚子留下想辦法。端木真就自顧自走了。後來,在渡口,蕭紅仰面跌倒,像個小烏龜怎麼掙扎也翻不過蓋兒。在等著路過的人扶她起來之前,躺在水裡泥裡的蕭紅在想些什麼啊?‐‐而此時冰心正受到她威爾斯利大學校友宋美齡的邀請,坐在蔣委員長家的客廳裡,商討中華女界抗日救亡工作的大事。
書架上,一大排中國現代女作家作品集,千辛萬苦,蕭紅站在其中不容易。從文學品質看,她比冰心有力度,比丁玲純粹,讓張愛玲以冷冷的理性傲人吧,蕭紅有溫暖的悲憫。魯迅畢竟有眼力。至於男作家,無論蕭軍還是端木,都曾嘲笑過蕭紅的寫作,蕭紅還不知擠出多少時間替蕭軍抄稿子……然而從藝術成就看,蕭紅已然超越了他們。
蕭紅就是一個為寫作而生的人,一切顛沛流離、坎坷苦難皆以寫作為指歸。所以眾人回憶中我最喜歡聶紺弩那一篇,他記下了在生活、情感困擾中的蕭紅依然青春飛揚,對寫作有深摯的理解並且雄心勃勃。那是一個充滿自信,自覺著寫作使命的女作家‐‐蕭紅。
影射小說
對於我輩出生在&ldo;文革&rdo;中人,小學時期就似懂非懂地聽說作家&ldo;利用小說反黨&rdo;,其小說&ldo;含沙射影&rdo;攻擊某某人、某某路線。後來撥亂反正,再看那些所謂&ldo;影射小說&rdo;,也不覺得其&ldo;別有用心&rdo;,從文學角度看不出高妙的影射手法,只能從政治迫害的角度得出&ldo;欲加之罪,何患無辭&rdo;的結論。
不過,中國小說還是大有影射之傳統的。《紅樓夢》,&ldo;紅學&rdo;中就有索引派在那裡專門下工夫窮究種種影射。清末譴責小說,《孽海花》,也是經典的影射小說。
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初,舊派人物被氣得要命,自稱&ldo;拼我殘年極力衛道&rdo;的林紓就寫過兩篇文言小說《荊生》、《妖夢》,影射詆毀北大校長蔡元培等新潮人物,還設定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