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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重新回到床上,將腦袋勾起坐了,伸手來搬動桌上的酒罐看裡邊還有酒沒有時,門被突然很響地推開。白朗摸酒罐的手收不回來,索性僵直在桌上,而將目光硬盯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作出了凜然的傲慢的神情。來人在門口幾乎是遲疑了一下,接著有軟軟的起落聲,木板的地面發出吱吱咯咯的節奏,同時有一股濃烈的香氣襲來,白朗的鼻子禁不住皺動了,心裡叫道:來的是個女的?
如若進來的是黑老七,一身武人裝束,挎了大刀,提了曾是他的那柄短槍,或者換了一身紳士的寬敞綢衫,端了青瓷彎嘴茶壺,白朗這一時是要霍然而起臭罵的,說不定要將偌長的鐵鐐摔打過去,勒了他的粗短肥脖看那眼珠進出來舌頭吐出來的死相,但進來的卻是女的,和尚出身的白朗雖然沒有垂頭唸了阿彌陀佛,卻也一時不大自在,泥塑一般固定了身子,眼睫毛則在微微顫動了。
&ldo;大王昨夜睡得可好?&rdo;女人走到白朗的面前了,嬌滴滴地說著,同時矮了截身子雙手按在胯下道了個萬福。
白朗沒有回應,當然也沒有去看這女人的眉眼,而眼前卻是一團翡翠的綠影,猜想著這是黑老七的丫環。他被帶到這樓頂來,黑老七是不敢來面對他的,那麼,這房間是丫環的佈置了,這昨夜的酒也是丫環所放了。她竟稱我還是大王,還給我道萬福?!女人卻驚叫了:&ldo;哎喲,早聽說大王好酒,果然將一罐酒一夜間都喝了!既然大王海量,這一罐要是再喝完了你吆喝一聲就是。這一碟牛肉不知夠不夠大王的早餐?&rdo;白朗還是沒理睬,目光盯在牆壁的一角看起那一隻繫著細絲努力下墜的蜘蛛。女人卻偏地站在他的眼與牆的中間了,香氣更是強烈地刺激他鼻子了,白朗出著粗氣,兀自將目光高移屋頂,更聽見著女人異樣的笑,聲聲顫軟如鶯。而她在取了沒酒的罐子又換上盛了酒的罐子,寬大的軟緞袖口甚至滑膩如脂的玉腕競在驟然間觸貼了他搭在桌沿上的手,說句&ldo;大王真是傲視一切,作了囚徒也不肯看看我們這些人的&rdo;。遂向門口走了,咯吱吱的軟步一路漸漸消退。女人一走,僵硬了身子的白朗終於揉了揉鼻子。從女人的香氣裡,腳步裡,白朗何嘗不想看看這地坑堡裡的丫環呢!當年在安福寺他是目不近女色的,到了狼牙山,寨子裡也從不納一個女流,黑老七這裡卻有伺候的丫環,醜陋的黑老七倒是好色,可憑他的模樣,這裡的丫環又能是些什麼行狀呢?回頭來往門口那麼一瞥,不想目光相遇的,竟是那女人並沒有離去門口,恰恰正媚眼而視,立即給一個嬌艷艷的微笑哩。
白朗一下子感到自己的下作了,目光一滑而過到了別處,心裡差不多卻震驚起來:這丫環頭上梳了多高的髮髻,插一支銀打的鳳頭花釵將一串碎珠怎樣地顫巍巍搖晃,一領墨綠隱花軟緞長袍緊而不繃地裹了身子,突出的胸位和臀部之連線處,細軟幾欲一握,最是那粉臉一團,笑臉活活,酒窩淺淺呀,年輕的白朗雖不迷色卻閱過的女人不少,還從未見過如此之美妙的!
&ldo;大王,你要給我說話嗎?&rdo;女人趨勢獻著殷勤又說了。
白朗下了決心,再次塑造自己的孤傲,完全是一尊側坐的石像。
&ldo;那我走了,大王。&rdo;女人終於走了。
這一個上午,白朗吃了一碟牛肉,喝了半罐酒,因為沒事又接連吃完了那半罐酒後迷迷糊糊倒了床上睡去。但似睡又未徹底睡沉,想這陣的劉松林、陸星火在幹什麼呢?他們知道作大哥的現在在這兒,知道威風一世的狼牙山寨覆沒了嗎?由兩個兄弟拜倒在女人石榴裙下想到了清晨送酒的、r環,驀然之間,覺得那丫環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在哪兒見過?又想不起來。就又責罵自己了:這不是很可恥嗎?為什麼見了一個美貌女人自己就沒有勃然怒起,僵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