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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好遠,她依然可以看到夏侯頗挺拔的身影如一株冷杉一般佇立在遠處,她的心中未始沒有一絲眷念和心軟,然而她終究是不顧而去,因為她知道,有些事終究會發生,有些事不見比見要好些。
襄兒卻是意外地歡喜,他本不喜歡自己的繼父,目下夏侯頗不來礙眼,他便少了慪氣的物件,原本天真爛漫的性子顯露出來。且衛青騎術箭術卓越,在軍中久已聞名,襄兒便一路上天天纏著衛青,要他教授自己騎射。衛青自然是從命,事實上,凡是涉及到阿茉的任何事情,他都是盡力而為的,更何況騎射本是他的看家本領,襄兒本就年輕心熱,不幾日,便視他如大英雄,目光中盡是崇拜。
阿茉本來的計劃是沿著終南山、太白山、翠華山和驪山這樣一圈下來,盡情領略山水之美。然而襄兒嚷著要回自己的封地平陽,阿茉想到襄兒雖年少,對於平陽的百姓也肩負著一份天生的責任,於是便也答應下來,一路西行,不到半月的時間便到達了臨汾湖。此次出行與阿茉前一次到平陽的輕車簡從不同,衛青一則護衛,一則妥善料理了行程中的衣食住行,樣樣色色莫不周到。再加上彤管細心服侍左右,一切飲食起居自然是遂心如意。沿途的春意和漸行漸洋溢位生機的風物讓阿茉的心情也輕鬆了起來。
然而,當她真正站到臨汾湖畔,看白鷺在湖面上時翔時棲,曾經被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些記憶就不自覺地翻湧了上來。衛青遠遠地駐足凝望著她,彤管走近與他耳語了幾句,他也只是輕輕點頭,目光並無半分的飄移。彤管輕嘆,便向著阿茉走來:“公主,天色將暮,我們該進城歇息了。”阿茉嘴角彎了彎,說道:“我記得湖邊有精舍,今晚暫歇此地吧。”彤管猶疑道:“只是那裡久不住人,已經荒廢了呢。”但是阿茉沒有回答,又轉過頭去凝眸向著湖心漸漸沉落下去的夕陽。那夕陽的餘暉慷慨地灑落湖面,將湖邊大片的白色茉莉花給映照得浴血般紅。
也是在這個時候,夏侯頗坐在白華堂上,信手翻看著阿茉遺留在書案上的畫卷。子君愁眉苦臉地進來跪坐於地,夏侯頗眼也不抬地淡淡問道:“公主還是沒有書信送來嗎?”子君惶然地搖頭:“公主的車駕在出了長安道之後,就折向東去了。”
畫卷從夏侯頗的手中滑落:“唔……折向東去……”他自失地笑了起來,“那邊不是平陽嗎?”子君不忍心回答,只把頭埋得更低,他感到主人的聲音裡有無限淒涼。半晌,他勉強回道:“君侯,那大門外還有無數前來拜望的朝臣,該如何答覆?”夏侯頗淡淡道:“只說我身患小恙,暫閉門謝客。”
原來近來汝陰侯府越發權勢,人人皆知夏侯頗乃是丞相田汀�鬧悄遙�諤鍾賈��校��俏浩浜鋮加ふ�黽易逵氳秤鷚徊講獎頻驕�常�敝寥�空恫莩���豢晌講皇侄瘟櫪鰨�灰參��⑸系惱�敝�坎懷埽�暈�杳渙巳暌鹺畹募曳紜G餮贅絞浦�俗勻皇悄�緗吁嗟厙襖賜犢浚�暮釔男鬧�敲鰨�詞且灰夤灤校�翹鑀‘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不自知。他本應該志得意滿的,然而……
有誰會在熱情如火的夏季感到寂寞難耐嗎?夏侯頗這些日便受著這樣的煎熬——阿茉一去便杳如黃鶴,竟是連隻字片語也未曾寄來,先派去打探傳遞訊息的人倒是絡繹不絕,然而傳來的也唯一一句話:“公主在湖邊精舍隱居不出。”再後來竟連探子也不見了蹤影,不由得夏侯頗心中不安。
他的不安並非沒有道理。
阿茉自從來到湖邊精舍,便再也捨不得離開,只有來到有那個人的氣息和蹤跡的地方,她才更清晰地意識到那個人原來一直住在她的心底,從未離去。她倒也並不感到有多麼悲傷,只是每日摩挲著那些几案、筆墨、衣架、茶奩,總感到親切、安慰。
彤管還是那樣貼心知趣,雖是因陋就簡,卻也將阿茉的飲食起居安排得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