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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贇病著,孟蔚然也病著,裡裡外外這一攤子的事,顧青鸞想起來便頭疼。這功夫抬眼看見枯瘦的胡曉禮,心裡更煩。當初也是好好的姑娘家,生生弄成這副模樣,做孽啊。
孟正寬拍睡了女兒,出來見妻子定定望著胡曉禮,咳了一聲,「我早說過,放她嫁人去罷,留著她有什麼意思。」他雖然從來也對胡曉禮無意,但也不忍心見一個妙齡女子憔悴成這樣。
「好,便是這樣。」顧青鸞鄭重點頭,「我送她一副妝奩,覓一個厚道人家,讓她安生過下半輩子。」如今顧氏已不在,自己也不怕被人說「嫉妒不容人」,可以正大光明放走胡曉禮了。
「這苦日子還要過多久,」孟正寬跟妻子發牢騷,「大人還好,我怕琳姐兒小孩家吃不消。」這墳地,對人可是極不好。
「不用多久。」顧青鸞淡淡道「藩王府撤了護衛,沒有兵權,能不了大事。」真像開國時的藩王「帶甲八萬,革車六千」,那或者可以跟朝廷爭一爭。「咱們琳姐兒一向身子骨皮實,沒事。」話雖如此說,顧青鸞到底盼著快點回家,這結廬而居,真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魯王起兵後次日,孟賚接到一封信,看後便命孟正宣兄弟三人護送婦孺全部悄悄回府,只留自己和孟贇還守在草廬。孟正寬心急,「我爹還病著。」他想開口說道,被顧青鸞拉住了,「全憑二叔做主。」不許他說什麼。
孟賚望著妻兒遠走,心中沉重:京中到底是何形勢?難道皇帝非要讓魯王再攻幾個城池,才能下手處置,才不怕背上「薄待宗親」的名聲?難道濟南衛所指揮使等諸將,非要讓魯王先大顯神威,才發力去對付他,以搏取軍功,以揚名天下?
如此,倒黴的,全是百姓。
兩儀殿。皇帝接到戰報,笑笑,扔到一邊。一個藩王,不足為懼,他年輕時能打,如今可不成了,老矣。
皇帝扔下惱人的政務,去了太后宮中。太后的宮中,可常是笑聲陣陣,最是令人心生歡喜。果然,他沒有失望,還沒進正殿,已聽見太后、皇后的笑聲,「小磊,可憐的小磊。」
任磊的聲音也傳了出來,「外祖母,您給評評理。我還能叫不懂事啊,岳父信中偏來了這麼一句: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您說我冤不冤呢。」
皇帝大笑著走了進去,「你不冤!你那襟兄,比你如何?他也得了這麼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借曰未知,亦既抱子」,說你不懂事兒吧,你也做了孩子爹,懷中也抱著孩子了。
138視爾夢夢
見到皇帝大笑著進來,皇后心中一振,親生子的叛亂,親叔叔的叛亂,從這兩場叛亂中揪出來的文臣武將,凡此種種都令人煩燥難堪,他今日竟笑得這般花枝亂顫,真是難得難得。
行禮廝見畢,任磊繼續嬉皮笑臉,「舅舅您說句公道話,我算不算懂事的。」盡心公務,孝順母親,友愛兄長,關懷妻兒,這樣的絕世好男人還不算懂事,有沒有天理啊。
皇帝笑得極是開懷,「什麼時候你岳父說你懂事了,那你便真是懂事了。」你跟張並那小子一樣,先過老泰山這關吧。
皇帝樂呵呵想起,張並談及軍事,是鎮靜自若的大將之風,「魯王便是果真有十萬精兵,也不足為懼。」提及家事,卻一下子沒了氣焰,「若能得岳父一句稱許,足慰平生。」這小子老被岳父嫌棄,都成這樣了,真逗樂。
太后微笑道,「做岳父做到孟大人這份兒上,可真是威風凜凜。」也不知孟賚一介文官,看上去極為俊雅溫和的一個人,是怎麼把平北侯這樣的偉男子,管束得服服帖帖的。
任磊收起嬉鬧,正色說道「岳父可不只是威風,他老人家,真是為兒女操碎了心,稱得上嘔心瀝血。」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畏懼和敬服,都是有原因的。像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