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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天雄想到那個和陸承偉既是同謀又是對手的青春騷動期,徹底回過神來。蘇園站下來說:“天雄,這件事我和小藝都不想讓你爸知道。這個家需要你。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和小藝為了你的前途操碎了心。我想你不會讓媽失望吧?”
史天雄艱難地說:“媽,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這個家。我不再做官,不能算叛徒。媽,我是四十多歲的人了,我能看清利害關係。我只想做我願意做的事。你們就讓我做一次主吧。”
蘇園拉下臉,正色道:“你已經是司長了。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話,難入你的耳。冬天裡,你爸身體總不好……這事太大,看來只好驚動他了。”
史天雄還是沒做讓步,咬著牙沉默著。蘇園鼻子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陸震天和史天雄之間的對話,便不可避免了。親情和兒女私情,在這樣兩個重量級男人的對話中,已被推到遙遠的背景上,它們的存在,只是為這種過分嚴肅的對話新增了一抹溫馨。陸震天翻開影集,指著一張發黃的照片,說道:“這是你爸參加革命後,第一張著戎裝的照片。我看他比你還多了一些陽剛之氣。我和你爸,都是以和舊的家庭所在的階級決裂為起點,踏上革命道路的。你準備辭官從商,是認為是改革這第二次革命需要哇,還是有別的可以告人或者不可告人的目的?”
面對一個老革命家如此老辣而銳利的一問,史天雄正襟危坐思想了好一陣,才回答:“爸,永遠忠於黨,永遠忠於祖國和人民,是我終身不會改變的做人原則。請你相信,時間會證實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陸震天威嚴地盯著史天雄,慢慢地說:“對你的忠誠可靠,我絲毫不懷疑。十八年前,你作戰負傷後,我調看過你們團的作戰備忘錄。在二十一天的戰爭中,你有四次,主動選擇了死亡的考驗。作為你的養父和岳父,我為你感到驕傲過。”
史天雄驚訝道:“你的方式實在太別緻……”
陸震天揮手打斷道:“你聽我說完。作為一個革命七十年的老黨員,我只是不大明白,留在政府部門,你就無法為黨為國做貢獻了?你要如實回答我!”
史天雄問:“爸爸,保江山,第一要素是穩定,你認為穩定以什麼方式實現才叫真正的穩定?”
陸震天冷笑道:“你要考我政治學ABC嗎?難道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眼裡,我已經昏聵到了這種地步了?”
史天雄道:“不管我們批了多少年學而優則仕,中國的官員隊伍裡,彙集著中國大部分的人才。政治有一票決定權和一票否決權的時候,這種人才格局無可厚非。問題是中國在走向多元。中國不缺乏忠誠而稱職的官員,最缺乏的是忠於政權的各種企業家。十五大後,私營經濟會進入一個大發展時期。這一領域,需要一大批政治上可靠的人。爸爸,你可能還不大清楚國有大企業人事方面的狀況。天宇集團實際上是一言堂。咱們家的承偉,究竟富到什麼程度,你我都還不清楚。這可是發生在咱們眼皮底下的變化呀!如果現在不在經濟領域積蓄一股足夠大的可靠的政治力量,恐怕……這個問題很重要,也很尖銳,我還沒考慮清楚。是的,我也清楚留在部裡,在政治上我還可以再走幾步,挑更重的擔子。但是,看到一個陣地吃緊,一個真正的戰略家,是不能無動於衷的。如果優秀的官員,將來都是無奈地走向分流之路,效果會怎麼樣?”
陸震天微微點點頭,“思路清晰,眼光獨到,讓你當個副司長,有點屈材了。能站在全域性高度考慮自己的進退去留,說明你在政治上相當成熟了。這一點我很滿意。可是,如果這條路你沒有走通,最終你仍只是一個在經濟領域沒有發言權的一無所有的無產者,你殉道是殉道了,我們的事業不是犧牲了一位可能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