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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夜色中,裡冬禁不住說出聲來:要不然,我就沒有這樣自由自在的星期天。他忍不住笑了。
天慢慢黑下來。馬路上的人、樹木、行駛的車輛都變得影影綽綽,裡冬在夜色中走著。他趕上了一輛末班公共汽車。不久,他就又走進了住處附近那條溼漉漉的小巷,走進了那道圈著他們宿舍樓的圍牆。不知從哪戶人家透出來的燈光暖暖地照在裡冬的身上。
裡冬開啟家門,把電燈拉亮。肚子已經很餓了。裡冬揭開餐桌的蓋子。麵包片還好好地放著,裡冬拿起它,把它塞進嘴裡。他發覺它已經變得又乾又硬,好像被烘乾了似的,上面還爬著幾隻螞蟻。可能太餓的緣故,麵包吃起來仍然很可口。他一面吃著麵包,一面想著這已經來臨的漫長的夜,不禁啜泣起來。
1996年10月
【北方姑娘】
下午,我提前下了班。二哥在我這裡住了幾天,晚上要去北方的伊春。從單位出來之前,我給小吉打了個電話。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二哥已經洗好菜。他接過我的雨披,在衛生間的門背後掛好,還拿了一條毛巾,擦我頭髮和衣袖上的水珠。
“雨下得很大吧?”二哥說。
我沒有回答。我問他火車票有沒買好。
“買好了,”二哥說,“晚上十點十六分開。”
現在是傍晚五點鐘,因為下雨,天已經很黑了,廚房間裡透出去的燈光照在一樓的腳踏車棚裡。燈光與雨絲交織,在黑暗中像一團跳動的霧。
我挽起衣袖,準備做飯。二哥跑了過來,從我手中奪過菜刀和案板,說飯讓他來做,我歇著。我說:
“你去收拾行李,看看還要帶些什麼。”
“都看過了,沒什麼漏下。”二哥說。
我讓他去看電視,但是他站著不動。
“你不是有話要說吧。”我說。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他否認著,低頭走開。我點著煤氣爐,等鍋熱了,倒上色拉油,油煙從鍋底升騰上來,瀰漫了整個房間。我把排風扇開啟,並把廚房間的門關上,排風扇旋轉起來,發出巨大的噪音,好像飛機起飛。我煎了一條黑石魚,炒了一盤青菜,一盤土豆絲,然後燒湯。水燒開要一段時間,我在鍋前等候著。
透過糊著淡淡的水汽的玻璃,我看見門那邊有人靜靜地立著,他的鼻子、嘴巴、額頭都緊緊貼著玻璃,像是一幅畫。我打了個哆嗦。我湊近玻璃看,發覺那是二哥。我把門開啟。因為通風,排風扇的聲音一下子變小了。我說:“你在搞什麼名堂?”
二哥站在門外看著我,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搞什麼名堂?”我說。
二哥比我大兩歲,但是我覺得他什麼都不懂。我說:
“是不是錢不夠用?”
“不是錢。”他說。
“那是什麼事?”
“我想借樣東西。”
“什麼東西?”
“衣服。”
“什麼衣服?——你不能乾脆點嗎?”
“我想借你那套西裝。”
他還是想去見那位伊春姑娘李偉,並且想穿得體面些。我說:“你不是說已經忘掉她了嗎?”
他沉默不答,表情非常執拗。我說:
“你為什麼不願意吸取教訓?”
房間裡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兒,他說:
“最後一次。”
“太離譜了。”我說,“人家是大學生,臉蛋好看,父母有權有勢;你呢,沒有落腳的地方,一個銅板都沒有。人總得有自知之明呀。”
二哥不吱聲,腦袋略微歪著,好像一個受委屈的孩子。我說:
“你還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