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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面盾,或者說,盾的殘骸。它小得可憐,幾乎被砍去一半,剩下的也破破爛爛,顏色發灰。盾牌的鐵邊鏽得一塌糊塗,木頭上儘是蟲眼,少許幾片漆還掛著,但已看不出圖案。
「大人。」鄧克說。其實奧斯格雷家族最近幾世紀僅是有產騎士,但這敬稱會提振尤斯塔斯爵士的精神,彷彿喚回了他家族的光榮歷史。「這是什麼?」
「幼獅的盾。」老人擦著盾牌邊緣,鐵鏽簌簌掉下,「威爾伯特·奧斯格雷爵士英勇犧牲的那場仗使的就是它。你們肯定聽過那場仗。」
「不,大人。」本尼斯說,「我們正巧沒聽過。您說『幼獅』?他是誰,難道是個侏儒?」
「當然不是。」老騎士鬍子一抖,「威爾伯特爵士是一位孔武有力的漢子,也是一位偉大的騎士,他得名『幼獅』是因為在五個兄弟中排行老麼。在他那個年代,七大王國還由七個國王統治,高庭和凱巖城經常開戰。那時統治我們的是園丁家族的青手王一脈,血統源自古代的『青手』加爾斯,王旗是白底上一隻綠手。蓋爾斯三世陛下率封臣們東徵風暴國王,威爾伯特的兄長們都隨駕去了,只因當年河灣王上陣,方格獅子旗都會飄揚在青手旗之旁。」
「但蓋爾斯國王離開後,凱巖王企圖趁機蠶食河灣地,於是糾集了一支西境大軍,南下攻來。奧斯格雷家是北疆邊帥,衛國重任遂落在幼獅身上。統領蘭尼斯特軍的是藍賽爾四世國王——我記得是,要不就是五世——威爾伯特爵士攔住他去路,喝令他停下。『一步也不準再前進,』他宣佈,『這裡不歡迎你們,我不會讓你們踏入河灣地。』但蘭尼斯特置之不理。」
「於是他們鏖戰半天,金獅與方格獅爭雄。蘭尼斯特有一把削鐵如泥的瓦雷利亞鋼劍,幼獅難以抵擋,他的盾被砍成碎片,身負十幾處重傷,劍也折了,卻隻身撞向敵人。歌手們傳唱,藍賽爾國王幾乎將他劈成兩半,但幼獅臨死前找到國王盔甲腋下的縫隙,將匕首紮了進去。西方人因國王之死鎩羽而歸,河灣地保住了。」老人溫柔地撫摸破盾,就像在撫摸孩子。
「這樣啊,大人。」本尼斯不耐煩地說,「我們現下說不定用得著這位大英雄。我和鄧克去看了您的小溪,幹得像骨頭,而且不是因為旱災。」
老人放開盾牌,「說。」他坐下,示意他們也坐下。棕騎士報告所見所聞,老騎士認真傾聽,昂起下巴,肩膀端平,筆直得像杆長槍。
尤斯塔斯爵士年輕時肯定是個模範騎士,高大英武,俊朗瀟灑。時間和悲痛改變了他,但他不肯屈服,仍然身材魁梧,肩膀寬闊,胸膛厚實,像老去的雄鷹一樣強壯敏捷。他修剪整齊的短髮變得像牛奶一樣白,但掩住嘴巴的厚鬍子還是灰的。他眉毛是灰色,眉毛下的眼睛也是,但要淺一些,而且充滿悲傷。
本尼斯提及水壩,似乎增加了老人眼裡的悲傷。「那條小溪一千多年來一直被稱作方格河。」老騎士說,「我小時候在河裡捉魚,我兒子們也捉過。碰上這種炎炎夏日,亞莉珊喜歡在那裡戲水。」亞莉珊是他女兒,春天走的。「我的初吻也在方格河岸。她是我堂妹,我叔叔的小女兒,來自葉子湖的奧斯格雷家。他們現在都不在了,她也死了。」他鬍子顫抖,「諸位爵士,我不能容忍這種冒犯,那女人不能奪走我的小溪,不能奪走我的方格河。」
「壩修得很牢靠,大人。」本尼斯爵士警告,「我和鄧克爵士,就算加上小禿子,一時半會也肯定推不倒。我們需要繩子、斧頭和鋤頭,外加十來個工人——這些還只是拆壩,沒算上打架。」
尤斯塔斯爵士盯著幼獅的盾。
鄧克清清嗓子。「大人,關於此事,我們遇見對方工人時,呃……」
「鄧克,雞毛蒜皮的事兒就不要拿來說了。」本尼斯說,「我教訓了一個白痴,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