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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克想到哀求鐵匠賒盔甲給他,但他心知肚明會得到怎樣的回答。跟老人旅行這些年,他曉得商販們多不信任僱傭騎士,也難怪,許多僱傭騎士實與強盜土匪無異。「那我先預付兩枚銀鹿,盔甲和剩下的錢明天結。」
鐵匠仔細琢磨了一番,「兩枚銀鹿為你保留一天,之後東西俺可要賣給別人。」
鄧克掏出錢包中最後兩枚銀鹿,放進鐵匠滿是老繭的手掌,「你會拿到錢的,我要當冠軍呢。」
「你嗎?」佩特咬咬銀幣,「你是說,這些人都是來給你捧場的嘍?」
皓月當空,他走回榆樹下的營地。身後的岑樹灘草場被營火映得透亮,灑滿歌聲笑語,令他心情更為低落。他只有一個法子賺錢,如果輸掉……「一場勝利。」他大聲告訴自己,「我只要一場勝利。」
話雖如此,可就連老爵士本人也難奢望一場勝利。自多年前在風息堡比武會被龍石島親王挑下馬,老人再沒參加長槍比武。「想想看,誰能挑戰七國最優秀的騎士,並折斷七根長槍?」他每每誇口,「這是我的巔峰,所以幹嗎不見好就收?」
鄧克懷疑阿蘭爵士多半是因年齡退出,而非與龍石島親王比武的榮耀,但他沒膽子問。老人到死都維持著自尊,總說自己強健得很,關節又靈活。也許他確實是,我卻未必,鄧克鬱悶地估測。
他踏過野草叢,一路胡思亂想,猛見前方灌木叢隱有火光。什麼?鄧克不敢怠慢,立時長劍在手,飛快地衝過去。
他一邊吼一邊罵,趕到卻發現是個孩子,連忙剎住腳。「又是你!」他放低武器,「你想幹嗎?」
「我在烤魚啊。」禿頭男孩說,「來一條?」
「我問你,你怎麼找上來的?偷馬了?」
「我搭大車來的,車主送羊給岑樹灘的岑佛德老爺。」
「好吧,這人走沒?還是你必須搭另一輛車?我可沒法收留你。」
「你趕不走我。」小傢伙滿不在乎,「我受夠那家旅館了。」
「我說了我是個騎士,少跟我來這套!」鄧克警告,「我可以把你扔到馬背上,一路押回家。」
「押我回家啊?君臨離這可遠了。」男孩針鋒相對,「你想錯過比武?」
君臨?一時間鄧克以為對方嘲笑自己,旋即想到這野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出身君臨。他多半也是跳蚤窩的孽種,跟我一樣不想回那鬼地方。
鄧克發覺自己還拿長劍脅迫這八歲的可憐孤兒,趕緊收起,同時眼瞪對方,免得小傢伙以為自己佔到上風。我至少該揍他一頓,鄧克心想,可這孩子看上去一副可憐相,我下不了手。他掃視營地,發現營火在整整齊齊的一圈石頭遮擋下歡快跳躍。幾匹馬都刷過,衣服掛在榆樹枝頭,快烤乾了。「這些是誰做的?」
「我洗的衣服。」男孩一樣一樣地說,「我刷的馬,我生的火,我抓的魚。我本來還想給你搭帳篷,但我沒找到帳篷。」
「這就是我的帳篷。」鄧克抬手比畫頭頂榆樹的高大樹冠。
「這明明是棵樹嘛。」小傢伙不滿地說。
「真正的騎士用這當帳篷。與其睡在烏七八黑的帳篷裡頭,我寧願面對滿天星斗。」
「那下雨怎麼辦?」
「樹葉可以遮雨。」
「但樹葉會漏啊。」
鄧克忍俊不禁:「真有你的。實話告訴你,我沒錢買帳篷。對了,你趕緊把魚翻面,不然就一面焦一面生嘍。沒在廚房幹過活吧?這都不會。」
「我當然會,假如我願意的話。」男孩雖嘴硬,卻依言翻了魚。
「你怎麼沒頭髮啊?」鄧克好奇地問。
「給學士剃的。」小傢伙突然害羞似的拉起那件深褐色斗篷的兜帽,蓋住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