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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柏豐集團雖是嶽靳成掌權,但嶽璞佪仍擔任董事長一職,實權沒有,明面過場還是得顧及。也正因為如此,他養病退居幕後這麼久,卻依然在集團內有盤根錯節的關係人脈。
每每嶽靳成有重大決策和改革,他總能事先知曉風聲,繼而旁敲側擊,或從中作梗加以阻撓。
董事會成員多,但真正有分量的還是那幾位。其中一半是嶽璞佪的老部下,如今雖明面歸順信服,但各懷心思,人性如此,總希望柏豐在自己手中時,是最輝煌榮耀的時刻。他們並不希望嶽靳成做得太出色,也不想自己被後浪泯滅於沙礫間。
臨時會議從上午八點半,一直持續到凌晨一點。
風雲湧動,龍爭虎鬥。
甚至還有高層拍著桌子極力反對嶽靳成,斥責他是逆大流,毫無父子感情的冷血牲畜。
嶽靳成不為所動,把指間夾著的派克金筆往紅木桌面正中央一丟,平聲靜氣地發話,「既然您對老董事長如此忠心不二,我就成全您,隨我父親一齊功成身退,安享晚年吧。」
「嶽靳成!你、你不要太過分!」
嶽靳成側過臉,吩咐旁邊的焦睿,「焦秘書,待金總辦完手續後,務必送一套最好的魚竿,以慶賀他晚年之樂,別真閒得發慌,閒壞了腦子,看不清情勢。」
這一刻,他傲居高位,雄心灼灼,以絕對的主動權睥睨一切。
焦睿適時起身,公事公辦的口吻,「下面,對本次會議的四項決議進行投票。」
最後,審時度勢之下,全票透過。
據說,嶽璞佪得知自己卸任柏豐董事長訊息後,氣得心臟病發作,當場踉蹌倒地,被送去手術室搶救。
悲慘場面,能遞進嶽靳成耳朵裡的,必定是極端、嚴重、妄圖喚醒他兩分憐憫良知。
嶽靳成聽後,心有慼慼,吩咐焦睿,訂一隻花籃送去病房,祝父親早日康復。
大伯氣得狂罵,「你個不肖子孫!」
嶽靳成說,「早三年前,我就幫他看好了墓地,依山傍水,風水極佳,必定令後市人丁興旺,萬世綿長。大伯不必操心憂慮,我與這墓山的主人認識多年,如您有需要,我一定牽線搭橋,也給大伯您找一好去處,與我爸長續兄弟情誼。」
很好,醫院床位,又快要多一人了。
「嶽總。」焦睿進辦公室,夜色瀰漫,室內竟然沒有開燈,落地窗外的城市霓虹借光,勻在嶽靳成身上,如披了一件朦朧陰沉的薄衣。
嶽靳成碾滅菸蒂,在煙霧裡微眯眼縫。
他很少抽菸,這樣獨自消遣放縱的時刻更是難得。
焦睿說:「雲宗總那邊近日的走動頻繁,老嶽董住院的訊息本是封鎖的,但這麼多人知道,前去探望,大肆宣揚,是雲宗總的暗中運作。」
嶽靳成不為所動,又重新點燃一支煙。
「而且老李發現,他和國外的一家機構聯絡很多,這家機構是掛牌金融公司,主要做外匯外幣,有自己獨立的交易系統。」焦睿說,「暫時只瞭解到這些,您看要不要繼續深究。」
嶽靳成撣落菸灰,「他們來往了多久?」
「不久,應該是年前結識,只是年後這兩個月更加頻繁。」
「讓老李繼續跟。」
「好的嶽總。」焦睿提醒,「只是您父親那邊,輿論壓力不小,您要留神。」
這天晚上,嶽靳成去了一趟醫院。
貴賓病房,佈置溫馨,生活電器一應俱全,每日更換鮮花,寓意早日康健。這裡不像承受病痛折磨的地方,而是棲息避難所。
他進來,雙手負於身後,離床邊三米的距離,靜靜看著嶽璞佪。
嶽璞佪重重咳嗽,眼裡無光,虛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