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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絕一言不發地坐在醫館內,門外女人的哭喊聲好像一根長針一下一下刺入他的耳朵,連帶腦袋也疼起來。他殺過人,敵人衝過來的時候,每個人的眼裡都帶著嗜血的猩紅,他不想死,就只能殺。他不覺得這有什麼錯。可他沒害過普通人,尋常得像在村口常和他打招呼的大哥一般的普通人。
有了新的談資,剛才被祝絕打斷談論的人們又興沖沖地交頭接耳起來。
“可惜了,魏家就這一個兒子,老兩口知道了還不得跳河?”“魏家媳婦還沒生,以後孤兒寡母怎麼生活啊。”“好人沒好報啊,可憐她剛才一直和人打聽見沒見過魏豐,還幫手包紮傷者。”
……
一隻手搭在祝絕肩膀上,是程清,“素不相識,你仁至義盡了。”
祝絕苦笑,程清又怎知他為何堅持救這人,不過是不想自己手上沾染鮮血罷了。
“程大夫,程大夫,快來啊,魏家娘子流血了!”外面突然騷亂起來,一個女人驚聲尖叫。
祝絕隨著程清奔出門去,幾個人抬住那魏家娘子從身邊匆匆跑進內堂,女人臉色蒼白,已經昏迷不醒,血跡從馬車處一路蜿蜒,越來越多,好像女人和胎兒的生命都留在這地面上了一樣。
祝絕癱坐在地。
迷惘中不知過去幾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揪住祝絕的衣領一抽,把他拉起身。
祝絕恍然清醒,正看到一雙眼睛冷冷盯著自己,是師傅。
“站好,別像灘爛泥。”身後靈芝的聲音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崔瑾沒理祝絕,因為一名高挑男子正步出門外,男子劍眉星目,身形筆挺,眉宇間流露出一股貴氣,真可謂芝蘭玉樹。連崔瑾在這人面前都恭恭敬敬,可見身份不低,可這人衣著卻只似普通富家公子,甚至不如祝絕以前見過的縣城首富,一身青衣好像還洗得有些發白。
“小舅,我那位朋友就拜託您了。”男子的聲音如春風拂面,清潤又極有磁性。
看見男子,門外眾人紛紛跪下,“世子。”
這是小王爺?祝絕後知後覺,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大官,嚇得雙膝一軟也要下跪。不料後頸又被靈芝一提,接著靈芝自己反而跪下去了。
壽王世子疑惑地看了一眼既不下跪也不作揖,一臉不知所措的祝絕。
崔瑾上前一步隔開二人,面色若有不愉,“有我師兄親自照料,世子放心。”
“有勞小舅了。”世子見狀淡淡一笑,便不深究,而是面對眾人揚聲道,“此次朝廷派人刺殺於我,連累大家,今日又耽誤大家就醫,小王心裡有愧。王府必定查勘損失,給大家予以補償。並且,小王在此立誓,定要推翻昏庸暴君,讓其血債血償。”
臺階下,議論聲嗡嗡一片,均是讚頌溢美之詞,直到壽王世子離開,依然久久未絕。
世子離開後,崔瑾瞟了一眼祝絕,冷冷道,“走。”
於是祝絕真的“走”回刺史府的。
路過馬車時,雖然那魏豐的屍體早已搬出,但崔瑾只看了一眼,就一臉厭惡地吩咐車伕,“趕到野外燒了。”
隨後騎上白馬,帶著僕從徑自去了。
直到三更天過,祝絕才走回府裡。倒不是他嬌氣走不動道,實在是走不快。靈芝並未跟隨崔瑾離開,而是一路在祝絕身邊提醒,“不可亂步”“不可疾行”“不可低頭”“不可松腰”。
在零零星星路過的路人看來,這是一對世家主僕,即使行走於暗夜僻巷,也是身姿卓越,風度翩翩。但於自小滿山野亂跑的祝絕而言,無異上刑。
祝絕回到房內之時,崔瑾居然在這裡,正坐在太師椅上看書,桌上放著一摞草紙。
聽到動靜,崔瑾抬眼,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