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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重歸寂靜,裴澤將歪倒的椅子搬回床邊,坐下來握住溫玉亂晃的手,抬起的指尖輕輕摩挲紗布周圍的面板,觸感微涼,心疼又悔恨地閉了閉眼。
溫玉知道霍嵐離開了,難過地撥出口氣,然後一五一十地向裴澤複述醫生的話:「沒事的,就是角膜擦傷,眼廓外圍有被小石子劃破的地方,有點炎症,已經上過藥了,需要住院觀察兩周,很快就能恢復,為避免感染才貼的紗布,你別緊張。」
裴澤說不出什麼話來,也儘量不把怒意透過手上的握力傳遞給溫玉,可溫玉還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緒:「真生氣了?」
意料之中沒等來裴澤的回答,溫玉瞭解他的脾氣,面對自己,沉默是他最大的憤怒,於是拇指蹭蹭他手背,愧疚道:「是我沒處理好,吼了很多冠冕堂皇傷害霍嵐的話,導致我們都有些不理智,場面才會一時失控。」
「霍嵐第一時間帶我來的醫院,他很自責,也跟我道歉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不要再提了,你也別放在心上。」溫玉討好似的捏捏裴澤手腕,「行嗎?」
焦慮等待好半天,裴澤終於認命地答應一聲,轉而坐到病床上,溫玉立刻挨近他:「對不起,估計得讓你請假陪著我了。」
裴澤問:「眼部的傷會影響以後的拍攝嗎?」
溫玉答:「醫生說是小劃傷,不會留疤的,放心吧。」
「嗯。」用回應掩蓋掉嘆息,裴澤把枕頭擺正,放平溫玉,溫柔地囑咐,「睡吧,我就在你身邊,別害怕。」
溫玉為自己拉嚴實被子,微微朝裴澤側身,去聽他緩慢規律的呼吸,摸著他的手揚起笑容:「我不怕的。」
夜深晦暗,杏藜園內不剩幾盞亮著的窗格,霍嵐熄滅途銳引擎,潮水似的黑暗剎那向他湧來,連同意識一併淹沒。
他垂著眼在駕駛位上靜坐良久,抬手往旁邊摸去,半晌才找到門把,渾渾噩噩地推門下車。
小區里路燈稀寥,不知時間,霍嵐搖搖晃晃地邁不穩步子,握緊扶手費力地爬上樓梯。
眼神不聚焦,鑰匙對不準鎖孔,他立在門前用額頭頂著木板,閉上眼緩了會兒神。
總算回到家,霍嵐沒換鞋,徑直走向臥室,在床沿兒邊坐好,臂肘搭著膝頭,彎著背紋絲不動,身影與周遭昏暗漸漸融為一體。
腦海里一遍遍回放著溫玉弄傷自己眼睛的畫面,那一瞬間的舉動,如同子/彈擊中太陽穴般,讓霍嵐嘗盡了痛徹全身的滋味。
明眸染上骯髒,白淨的面板遍滿細小的傷痕,淚水和著泥土覆在眼睫,他那麼溫暖美好的一個人,有著最溫和的性子,笑起來天真單純,怎麼會對自己如此殘忍。
點一根煙麻木地抽著,霍嵐沉著腦袋,不敢回憶對溫玉做了多少越界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絕望地想,大概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會矇蔽了真心,一時身不由己吧。
那一刻的思維好像根本不受控制,理智分崩離析,極度的暴躁與委屈,衝破頂點的痛苦,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得不到就毀掉」,因此油生出恨意,身體被這種情緒攻佔,受它操控,繼而傷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霍嵐拿掉唇上的煙,張開五指燙了下掌心,感覺不到疼。
他太失落了,溫玉寧可毀傷眼睛,也不肯給他一次機會。
是從哪一步開始走錯了呢?
是踏出校門決定跟上溫玉的腳步,還是出手替他解圍打跑瘋子,走進他的生活,還是心疼他的遭遇甘願做別人的替身,減輕他的悲傷,變向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霍嵐抬頭望向牆壁上的一張張海報,屋外深灰的夜色緩慢交替成橘色的黎明,他用了太久時間在勸自己放下,到底沒能成功。
也是,都堅持十年了,怎麼可能放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