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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是新垣鶴第一次聽到真正的寒蟬鳴泣。
悽切的聲浪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彷彿帶有絲絲涼意。
窸窸窣窣的腳步驚起前方草叢中的一群飛鳥。
四葉一會兒追著鳥跑,一會兒在原地快樂地轉著圈,好像沒有煩惱似的。
哦不,像她一般年紀的小孩,最大的煩惱恐怕就是作業和上學了吧?
遠風中飄來飯菜的香味。
新垣鶴突然想到雪野百香裡說過的話,心裡估摸著,現在應該就是所謂的“逢魔之時”了吧?
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又不斷拉長。
山間小鎮的風光在此刻顯露無遺,新垣鶴靜靜地走著,只感覺心曠神怡。
黑夜已經將小鎮團團蓋住,只有湖面上依舊照著赤紅色的光芒,背陽的山坡在陰影中迅速倒退,各家各戶的炊煙裊裊升起,在半空中被風吹散。
“差不多能看見彗星了吧?”四葉慢下了腳步,眺望天邊的夕陽,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彗星?”新垣鶴第一時間朝天邊望過去,心裡隱隱地緊張起來。
早上的新聞節目也在討論這個話題,說是從幾天前開始就有彗星經過地球,距離近到肉眼就能觀測到。今天日落之後,能在金星的斜上方看到彗星的光芒。
“彗星......”
仔細搜尋了一番後,他終於發現了目標。
在西邊的天空中,格外明亮的金星處,彗星拖著藍色的尾巴緩緩經過。
他看到這一幕,塵封多年的記憶突然覺醒。
三年以前,十七歲的他——見過這彗星。
那時他尚在島上讀高二,晚上的時候正在房間裡背書練題,新垣燻忽然在屋子外興奮地大喊,那叫聲像是發現了寶藏似的。
於是他放下書,來到外面,向新垣燻指的地方看過去。
只見如同天鵝絨幕布一般的夜色中繁星點點,最為耀眼的是劃過西邊天空的一束彗星.......
新垣鶴收攏四散的情緒,看向一旁同樣駐足觀看的外婆,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外婆......”
“嗯?”外婆轉過頭,靜靜注視著他。
“明天傍晚前,請您務必帶著四葉前去學校!那裡很安全,鎮子——”
“三葉。”外婆罕見地打斷了新垣鶴的話,疑惑地抬頭仰視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瞳中映出了新垣鶴的影子:
“你現在,是在做夢吧?”
......?!
新垣鶴嚇了一跳,身子僵住不能動,身邊的一切都變得虛幻,唯有外婆眼裡的漆黑越來越大,直至將新垣鶴吞噬。
呃!
新垣鶴非常突兀地醒了過來,蓋在他身上的薄毯子一下被掀到了地板上。
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珠,心臟劇烈跳動,彷彿要把肋骨撐斷。
所有在糸守經歷過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了,彷彿落了一層灰,就連“宮水三葉”這個名字也是。
窗外傳來麻雀的鳴叫,清晨的陽光隨之灑進客廳。
在汽車的鳴笛聲以及電車駛過的震動中沉默了好一會兒,新垣鶴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此刻身處何地。
臉上有些癢,新垣鶴伸手觸碰,眼淚卻順著手指留下。
“......眼淚?”
為什麼會有眼淚?
他努力搜尋著昨天在糸守鎮的記憶,卻始終無法透過蒙上灰塵的玻璃看得更清。
黃昏時的景緻已經想不起來了,外婆的話就像投入深井中的石子,叮咚一聲便再無波瀾。
新垣鶴只記得他和外婆還有四葉一起去了山上,一起下山,一起看到了即將到來的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