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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中何青一直喂自己喝水之故,不由心中又軟了幾分。
“……餓了。”
雖是輕淺得幾乎聽不到的氣音,何青還是聽見了,趕緊抹乾眼淚,不好意思地起身:“小奴忘情了。火上一直煨著粥呢,小奴這就去拿。”
就著何青的勺子慢慢喝粥,李章趴在枕上輕輕地說:“你又不是我的奴僕,不必如此自稱。”
“公子……”何青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李章怕了他,努力笑了笑,說:“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你該高興才對。”
何青越發哭得難禁,李章被他哭得頭疼,身上的傷也越來越疼起來,真如火焰灼身一般。他原本就是對疼痛非常敏感的體質,五歲那年不過被父親打了兩戒尺,就疼暈了半天,急得孃親哭背氣了好幾回,這才收了倔強的心性,在虎狼窩似的深宅大院裡謹小服低,避禍自保。
李章看不見身後的傷,只覺得火燒火燎的感覺和受刑當日沒差多少,藥糊的感覺又十分粘膩厚重,讓他直想去井邊沖洗乾淨。
他難耐地躺不安穩,稍微一動又疼得眼前發黑,忍了又忍,終是難以忍受,央求何青幫他洗傷。
何青漲紅著臉,憋了很久才低聲說:“何青上回去求藥沒說清楚,李醫師知道被王爺怪罪後,一直多有怨言,加上公子失寵,這回傷重竟然沒人願意仔細醫治……”何青忍不住又哭了起來:“若非日前公子燒得兇險我去求了何總管,怕是……怕是連這點粗陋的藥也得不來……”
李章明白後倒沒有什麼傷感,畢竟從未稀罕過得寵,失寵也就算不得什麼。更何況自打進來王府,司馬逸對他就一直都是疾言厲色,若說失寵,他倒是覺得從一開始他就是失寵的。至於失寵之人是什麼下場,深宅裡的事,哪裡不都是一樣!他既然能在李府裡委屈求存,王府自然也沒什麼不同。只要活著,就總有再見到孃親的那天!
他不再難為何青,獨自默默地忍著,實在忍不過時索性大動一下痛暈過去,再醒時漫長的一日就過去了大半。他就這麼昏昏醒醒地在小院裡艱難地熬著,幸得侍衛營的人聞訊後捎了傷藥進來,再加何青的悉心照料,滿身的傷終是慢慢地開始收口結痂。
新年將至時李章不過剛能下地,王府裡張燈結綵,到處都喜慶熱鬧,只有李章的小院依舊冷冷清清。除夕夜何青晨起就去大廚房幫忙,傍晚才拿著領來的飯食回院,只比往日多了一隻提籃,且都是冷透的熟食冷盤。他垮著臉回到小院,李章剛好打坐練完功,起身幫著他邊去小廚房熱菜食,邊指著下午寫就的春聯、福字,笑著對何青說:“等下吃了飯,我們也去貼了。”
何青的臉這才稍稍回暖了些,看著李章欲言又止。李章只作不見,歡喜地拾掇好飯食,拉著何青一起坐了,倒了兩杯茶,敬給何青:“何青哥……”
何青急了,起身攔住李章:“公子!……”
李章拉他坐下,不容分說地繼續道:“李章初入王府,滿心懵懂惶恐,幸得何青哥照料開解,才到今天。李章自小孤單,只有一個姨表哥哥親厚……”他忽然哽住,連忙笑著抬眼,看向何青認真地說:“偌大的王府,只有我們相依為命,李章尚且不過是王爺的奴僕,不敢以公子自居。何青哥就認了我這個弟弟吧!”說完先飲為敬,再微笑著看著何青。
何青眼睛熱熱的,又有淚水要出來,連忙低頭喝了茶,低聲說:“公子總是公子,如今雖不得寵,王爺的記掛之心,也不輸當日的愛玉公子。何青自然會小心服侍,公子也不必如此自鄙。”
李章聽了只是一笑,挑著好吃的,一一挾入何青碗中。何青愧怯,要攔又攔不住,只好自己也往李章碗裡挾菜,直到兩人的碗中都高高地摞了尖,才終於笑了起來。
兩個人就著燭火吃著他們簡單的年夜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