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東家留人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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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名叫劉石頭,五十多歲。他每天揹著手,板著臉,在肩膀兩邊搭拉個黑油油的菸葉包和一杆長柄銅煙鍋,到窯場巡查一遍,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
春光兩口子住在窯場旁的小屋裡,在一間小屋裡做飯。東家讓孝義領著他倆認了一個打磚坯場子。春光見是一個熟場子,問:“以前那人咋不幹嘞?”孝義說:“東家沒相中那人打的磚坯,把他攆走了!”雪梅說:“春光是新手!東家恁挑剔,才相不中春光打的坯子呢!”
話落音,一個姑娘打這兒走,看孝義一眼,臉一紅,微笑著走了。雪梅問孝義:“她是誰?”孝義說不認識。雪梅說:“那不?她看著你笑?”孝義說:“我也不知道因為啥!”說罷,把春光領到一個土崖上,給他說了咋悶泥,就回自己場裡打磚坯去了!
春光用大鐵杈別懈一片土,引來渠水把土洇了。次日、天不亮,他聽到外面有磕坯聲了,便起了床,到外面,見孝義和一個名叫胡財的人正打磚坯,和他倆打罷招呼,便上了土崖。他用鋼釺別塌了洇透的土,在土上灑了水,用鍬把土撂一堆,跐一遍,用劈鏟劈一遍,用鐵棍夯一遍……他把一切準備好,便開始打磚坯了。
春光把衣襟掖腰裡,把坯鬥順長立在泥堆跟前,在鬥裡撒點沙,把沙晃得均勻地粘在坯斗的內壁上,然後把坯鬥順長放在一條凳子上,團蛋泥,啪”地把它摔在坯鬥裡。
一粒沙濺到他的左眼裡。他閉著那隻眼,呲牙咧嘴小跑到屋裡。雪梅薅兩根自己的頭髮,捻成絲,撐著他的眼皮,把沙撥出來。
他又去打第二個坯子,卻把泥蛋摔在了坯鬥幫上,只得倒了泥,重新打了一斗坯!他端著坯鬥,小跑到坯場那頭,把坯磕在坯場上,見坯少個角,又把泥拾到坯鬥裡,端回去,把泥倒在泥堆上。他又分別往鬥裡打了兩個坯子,磕到坯場裡,卻又見一個坯子翹著一個角,氣得“噗嗤噗嗤”把兩個坯子踩成了泥餅子!
這時候,孝義走到春光泥堆跟前,手把手教他如何往坯鬥裡撒沙、如何團泥蛋、如何把泥蛋往鬥裡摔……春光照著他說的做,就學會了,漸漸地也就熟練了。他每天濺一身泥點子,累的走路佝僂著腰,呲牙咧嘴地“噫唏”著!他幹了半個月,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天打一千多塊坯子,把坯打得四稜四角的。東家從他坯場邊走,看著場上的坯,竊喜。
過些日子,春光打滿了一場坯子,打算垛坯。他不會垛,想請教孝義,卻見孝義被東家叫走了,只得往垛底跟前搬坯子,讓雪梅去請教胡財。雪梅不願和一個生男人說話,就蹲旁邊,看會兒胡財是咋垛的,便回到了自己垛底跟前。
此時,春光正往垛底上學著擺坯子。他把缺角少稜的都扔了。雪梅看著他擺,也不吭氣,等他擺好了外批坯子,說:“你歇會兒,我來擺!”春光便搬坯子去了。
雪梅把好坯子擺兩頭,把春光扔的殘次坯子搬過來,擺當間。這時,春光搬一摞坯子過來了,見狀,責怪道:“你咋把那些賴坯又擺裡面嘞?”雪梅說:“我見胡財就是那樣擺的!”春光說:“他是老主顧,和東家熟,把賴坯子擺進去,被東家查出來也不礙事。咱是才來的,把賴坯子擺進去,被東家查出來,是要滾蛋的!”雪梅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春光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還是當老實人好!”雪梅說:“老實人吃虧!”春光說:“啥事就是單打黴氣人!咱是出來逃難的,正是黴氣時,稱四兩鹽也生蛆,放屁也砸腳後跟!咱得老老實實幹,別往黴氣頭上撞!”說著,把雪梅擺在裡面的殘次品又挑出來扔了!雪梅瞪他一會兒,又把殘次品擺裡面。春光氣著“嗯”一聲,轉身走了,走幾步,又站住了,回過頭,梗著脖,道:“往後,坯子我不打嘞!你成打嘞!你自己打坯自己擺!你就是把臭狗屎擺裡面,我也不吭氣!”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