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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不定,漸漸變得陰鬱起來,看完後慢慢地仔細疊好收入懷中,沉思了好半晌才緩緩道:“你這就回去回覆你家主人,就說我都知道了,等會便去拜訪。”那僮子彎腰道:“好。”轉身而去。
時非我目送那小僮離去,再轉眼看著這大廳眾人,這桌上的雪亮的銀子,一窩粉皮單邊兒熒熒地泛著青氣,眼中忽然露出一絲淡淡的譏誚之色,淡淡道:“這些銀子本是司空局主許了你們的,你們就這分了吧。瞿大哥,你們且不要認為兄弟是想借這點小錢讓你們替我姓時的拼命,這種事有人做,可做這事的人不姓時。你們分了它。”輕輕低轉了頭一揮手,慢慢走到角落裡一張桌子坐下,顯得說不出的落寞與蕭索。
秋寒江南(十)
那一干鏢頭鏢師雲裡霧裡,早已是不知所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再看著低頭深思的時非我,面面相覷,那瞿鏢頭強笑道:“要分銀子,那也不急著這一時,等咱們回了江南再分不遲。”走過去將那滿桌的銀子包好,重新放回搭鏈中,招呼夥計道:“站著幹看什麼?沒見著客人是走了遠路的嗎?開飯開飯。”那一直呆愣著的夥計這時也才回過神來,答應著忙乎去了。
瞿鏢頭走到時非我身邊坐下,安慰道:“趙大侉子這三人雖然不是好對付的,可是他們總不能不賣咱們四平鏢局幾分面子吧!那任公子也是江南武林中人,就算有什麼打算,總有個商量的餘地,時兄弟你也不必這樣……”
時非我抬起頭,拿眼橫著瞿鏢頭,陰森森地竟帶上了些寒意,直盯得瞿鏢頭心中發毛,顫聲道:“時兄弟,你……”
時非我忽然仰天打了個哈哈,眼中刀芒收斂,卻換一種說不出的傷心與不屑,桌上重重一掌:“趙大侉子唐十九,專釣大魚任公子!好傢伙,這些人倒還不在我姓時的眼中!天意從來高難問,何況我輩孤且直!”他忽然仰天長嘆,顫音中透著滲人的淒涼無助,一屋子人看著他,又呆愣起來。
時非我道:“拿酒來!他奶奶的,有冷盤也來幾個,瞿鏢頭,你陪我喝幾杯。”倏突之間,他的臉色又變得輕鬆從容,平和淡定了。
這一干子人哪裡知道這頃刻之間他心中已轉了無數個心思,悲喜換了幾個反覆,心中已下了決定!他們雖然不明白,卻還聽得懂他最後那幾句話,酒,立刻就送了上來,冷盤也有。時非我也不說話,他滿腹愁腸鬱結,這時放開了索性用酒去澆,只不住與瞿鏢頭一遞一杯,默然而飲。
慘白的日頭在高天上遠遠地掛著,這裡還是藏區那樣純淨的天空,這酒也還是藏區粗淡的青稞酒,可是這樣的天空只怕是最後一次看到了,這樣的酒也只怕是最後一次喝了,時非我慨然一聲嘆,略覺已有七八分酒意,站起身,悠嘆道:“自己作孽自己活……”也不理眾人驚詫莫名的眼光,搖搖晃晃的闖出客棧,一路悠嘆著去了。
醉垂鞭
秋高山瘦,水落石出,放馬灘本是大雪山流出的溪河在那裡折向偏流,那麼略略一團,便成了一彎淺灘,這時水枯了,一灘全是拳頭小,小豬大的石,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就象是皇城頂的琉璃,又象是雪山上砍下來的雪塊雪球,兩岸山勢險峻、林森茂密,狼踞虎蹲的黑色巨石遍佈峭壁之間,中間只有沿溪一條羊腸小道從中岔開,一頭連著巴朗山,一頭卻是由此分出幾條道來通向川中,這過灘便算出了藏族山區,漸漸進入四川盆地的川西平原,這灘頭上卻立著一個茶窠,為往來商旅供著茶水及簡單的乾糧,這時候早已坐滿了掛刀佩劍的江湖漢子,因為那送信的小僮報了回來,這時非我馬上便來訪。
這幾起人有的是今天才趕到的,有的卻是前幾天就堵在了這裡,各自心中明亮都是衝這四平鏢局的時非我而來,既然所圖差不了多少,互相間便不免帶上了敵意,那些不濟事的角色是早就給嚇轉去了,剩下的都是狠角,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