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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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彙都不懂,因為環境把她的每一條學習之路都堵住了。她父親在家庭男女成員之間劃了一條嚴格的界線:決不在女人面前談論牲口繁殖育種和交配的事,男人們不穿好衣服也決不出現在女人面前。那種有可能透露出此類蛛絲馬跡的書是決不會在德羅海達出現的。也沒有與她同齡的朋友幫助她。她的生活就是為了這個家的各咱需要而苦幹。在這個家的周圍,根本沒有男女之事。家內圈地裡的牲口幾乎都不生育。瑪麗·卡森不搞馬匹的繁育,她的小馬都是從布格拉的馬丁·金那兒買來的;他幹這一行。除非一個人是專門幹繁殖馬匹的,否則種馬就是多餘的東西,因此,德羅海達沒有種馬。不過這裡有一頭公牛,這是一頭又野又兇的牲口,它的圈棚被嚴格地建在圈地之外。梅吉對它怕得要命,從不到它附近的地方去。狗都關在窩裡,拴著鏈子。在帕迪或鮑勃的監視下,狗的交配是以科學方法進行的,但也得在圈地之外。這裡也沒有機會見到豬,梅吉對餵豬既厭又恨。事實上,梅吉除了照看自己的兩個小弟弟之外,沒有機會看到任何人。無知乃愚昧之本,一個未被喚醒的軀體和頭腦,對於那些本來能自動地使人明白事現的偶然事件是麻木不仁的。
就在梅吉15歲生日之前,暑熱將要達到讓人無法忍受的頂峰時,她在自己的內褲上發現了棕色的、不均勻的斑斑血跡。一兩天之後,血跡沒有了;但是,六個星期以後,血跡又重新出現,這使她的羞澀變成了恐懼。第一次的時候,她認為這是下體不乾淨而留下的痕跡、這使她感到恥辱。但是,當它們第二次出現的時候,則明明白白是血了。她想不通血是從哪兒來的,但她猜想是來自她的下體。這緩慢的出血三天之後便停止了,而且有兩個月沒再出現。她偷偷地把內褲洗了,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因為畢竟大部分衣物都是由她洗的。接踵而來的打擊給她帶來了痛苦,使她第一次冷靜而嚴峻地考慮她的生命了。這次血流得很多,流得太多了。她偷偷拿了一些那對雙生子的廢尿布,墊在內褲,生怕血會透出來。
死神像幽靈一樣突然降臨,帶走了哈爾,但是這種慢慢消耗生命的出血更讓人膽戰心驚。她怎麼可能去找菲和帕迪,將她下體得了這種極骯髒的、說不出口的病而將要死去的新情況向他們說破呢?只有去找弗蘭克,才可能把她的苦水倒一倒,可是弗蘭克已經遠走高飛,不知到哪兒去了。她曾經聽那些女人們在喝茶閒談時,說起過他們的朋友、母親或妹妹,因為得了瘤子和癌而可怕地慢慢死去。梅吉似乎相信她一定是長了什麼東西,在逐漸吞吃她的內臟,並悄然地向她那顆悸動的心臟一路吞吃下去。哦,她不想死啊!
在她的頭腦中,對於死的概念是非常模糊的,不知道在進入另一個世界時將會是什麼樣子。宗教信仰對梅吉來講,與其說是一種靈性感受,毋寧說是一堆條文戒律;宗教信仰對她毫無助益。塞滿了她那莫名其妙的頭腦中的片言隻語,全都是由她的雙親、朋友、修女、教士們喋喋不休地灌進去的;在書裡,壞人總要遭報應的。她無法想象大限來臨時是什麼樣子,她夜復一夜地惶恐地躺在那裡,試圖想象死亡就是永恆的黑夜;或者是通往遠方金色樂土而要跳越過去的一條冒著火焰的深淵;或者是置身在一個巨大的圓球之中,裡面站滿了歌聲直於雲霄的唱詩班和從其大無比的彩色玻璃窗內透進來的淡淡的光線。
她變得非常沉默了,不過,她的樣子和斯圖那種寧靜的、如夢如痴般的孤獨完全不一樣。她的神態就象是一隻在巨蛇怪①的凝視下嚇得一動不動的小動物。要是有人猛地和她講話,她會跳起來;要是那一對嬰兒哭著要她,她也會因為忽略了他們而深感痛苦,趕緊大驚小怪地亂忙一通,以補其過。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有片刻空閒,便要跑到墓地去看哈爾,他是她唯一認識的死者。
①西方傳說中一種一瞪眼或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