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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馥急切地拆開,差點把信封都給拆破了。展開信紙,只見上頭字跡潦草,信的角落還有兩點墨團,顯見是匆匆寫成的,生怕遲了一刻似的。
「阿馥,相見有期,不急在一時。請務必務必待在南邊,時時通訊——」
信寫到這裡,沈馥都能想到陸既明是如何著急,生怕這封信到了不了自己手上。信不長,後面還有一小截。大概是陸既明也怕太過著急了反而讓人擔心,後半截將語氣緩下來,落筆也有了斟酌,不像前面,筆畫勾連,七牽八掛的。
「你與姐姐好好經營,大可做些小生意,攢點錢,等我去投奔。」
沈馥差點笑出聲來,將信紙疊好才發現信封裡還有東西。沈馥將信封倒過來,裡頭掉出一根灰色的翎毛,大約是大雁飛過時落下在院子裡的。
送信來的人留下口信,若要回信,便寄放在火車站外大榕樹下的報紙攤上,他十日來取一次。沈馥還想著要捎帶東西,送信人卻只是說不能,大約是不好夾帶,沈馥也只好作罷,在自家小院子裡踱步了老半天,想來想去,摘下了院子裡一朵小花,夾在回信裡寄去。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一來一回兩封信便安了沈馥的心,既然陸既明發話讓他好好攢錢,那他就全心全意地幫著沈令儀將成衣鋪子弄起來。
他們姐弟倆向來是合作無間的,兩人都眼明心亮,賭場裡聯手出過千,交際場上合夥迷倒過多少男女老少,做個小生意自然是不在話下。再加上,姐弟倆一人窈窕嫵媚,一人風流俊郎,衣架子一般,穿上好衣裳,立在鋪子裡就是活招牌,何愁客人不上門?
小阿越大,越發是心細如髮,簡直就是算帳的一把好手,還有楊翎,有手段有身手,不說話時沉著臉,立在要找茬鬧事的人面前,就像個怒目金剛,誰也不敢找上門來找不痛快,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
如此下來,有再多的相思之苦,也被這日以繼夜的忙碌沖淡了。
十日一次的通訊,穩住了沈馥的心。有時十日一封,有時十日兩三封,信的內容隨意,想起就寫想起就寫,寫風寫花,寫吃寫喝,陸既明雖困於小院,卻一點都不見困悶,沈馥整整齊齊地將這些信疊好收在匣子裡,為防南方多雨潮濕,還放了不少驅蟲防潮的樟腦丸。
只是,馬上又要到一年中秋了。
沈馥每次一看到掛在牆上的萬年曆就覺得心裡一陣陣難受。去年的中秋,他還惦記著要給陸既明送生辰禮,給他過生辰,今年,兩人卻相隔千里。
無論如何,他也得去一趟平州。
他安分了這麼半年,沈令儀也不再怕他衝動行事了,對他的平州之行點了頭,再三叮囑他要謹慎行事,不可衝動莽撞,有天大的事,也回來和家人商量。
楊翎也要跟著去的,只是他近幾日得了傷風,說話甕聲甕氣的,別說出遠門,出院門都腦袋發昏,平常體格強壯不生病的人,竟是病得來勢洶洶。沈馥一開始只覺得奇怪,南邊秋天來得遲,快中秋了也是熱得人汗流浹背,怎麼好端端的竟犯起傷風來。
到後來解了迷:沈令儀的房間在一樓,開窗就朝著院子,大半夜的,沈令儀在窗邊亮著燈看書,楊翎就蹲院子裡侍弄那一架子葡萄,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弄的,不僅咬了一串蚊子包,還得了熱傷風。
沈令儀替他請了中醫,還熬藥。
憑她這樣的聰明人,又是見慣了風月場上眉高眼低的,哪裡不懂,不過是揣著明白當糊塗。前面的二十多年,僅有的一些旖旎心思都寄託在了一截紅頭繩上,如今要把心敞開來也是不容易。
楊翎卻也是個憋悶的性子,就是不說。
沈馥和小阿誰也不笨,心裡也明白,但也不好越過正主去管這個事兒,也只有看著了。
臨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