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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姚的盛夏,空氣黏糊糊得發燙,好像隨時會被火燒著一樣。
京城的瑤山地勢開闊,順著蜿蜒的山路拾階而上,撥開林蔭遮掩,就能看到大片的三色堇,層層疊疊鋪滿山峰。
本應是個避暑賞花的好地方,只可惜此時,嬌嫩的三色堇被壓得七歪八倒,綠色的根莖被猩紅的汙血染成一片。
花瓣上方烏壓壓聚著的不是蜂蝶,而是被腐爛氣味吸引過來的綠頭蒼蠅。
一具被野狗啃掉半邊身子的屍體被扔在花叢裡,身下的血液早已乾涸,黏著腐肉陷進黃泥,周身散發出濃濃的腥臭味兒。
腐肉裡生出的蛆蟲已經長成膘肥體壯的蒼蠅,它們正興奮地搓著細腿,圍在腐肉上大快朵頤。
很快,一座臨時搭建的草棚遮住了漸漸毒辣的日頭,穿著衙役服的大漢們在火盆裡燃起了蒼朮、皂角等祛穢之物,空氣裡瀰漫的屍臭才被驅散一些。
順天府的府丞張忠在舌下含了顆蘇合香丸,皺眉嘟囔道:“這味兒可真難聞。”
他把另一顆蘇合香丸遞給了旁邊的大理寺少卿唐以臨。
唐以臨今年三十有二,身為大理寺有名的酷吏,向來不苟言笑,到哪裡都是一副泰山壓頂不彎腰的氣勢。
因此他雖然也被這屍臭燻得夠嗆,但連眉頭都沒皺下,仍保持著硬漢姿態接過香丸,走到衙役搬來的凳子上撩袍坐下,往草棚外掃了眼,問:“人都來齊了?”
他面前站著一排穿著粗布衣裳,身後揹著木箱的年輕男子。
這時他們表情都十分難看,有的已經忍不住想轉身嘔吐,但看著面前兩位大人,強行忍了下去。
其中一位穿著綢布藍衫的男子,看打扮明顯家世較好,他輕蔑地瞥了眼旁邊幾人,上前一步道:“稟告大人,在場總共五人,如無遺漏,小的們便可以開始驗屍了。”
張府丞圓臉圓肚子,笑起來十分和藹,問道:“你就是趙捕頭的兒子趙權吧?他和我提起過你,說本想讓你考個功名,可你偏偏就愛琢磨驗屍想當仵作。所以這次大理寺選聘新的仵作,特地舉薦你前來參與。”
趙權羞赧一笑:“父親常對我提起張大人,說大人公正不阿,斷案經驗豐富,讓我一定向大人好好學學。”
眾人一瞧這熱絡勁兒,紛紛在心裡嘀咕,看來今天是要陪太子讀書了。
大姚的仵作雖然曾是賤籍,但在近兩朝內卻很受重視,不光俸祿豐厚,還能有晉升的前途。
比如前朝曾出過一位浙江按察使宋義,最高做到過刑部尚書,他靠著高超的驗屍手段屢破奇案,因病隱退後還一直被百姓們交口傳頌。
到了本朝,深受皇帝寵信的錦衣衛指揮使陸昭位高權重、奉命監管三司。
而這位陸指揮使十分重視刑獄案件的審理,大案要案甚至會由他親自審理,絕不容許有錯判、漏判的發生。
因此作為推案中最為重要的一環,驗屍的仵作也就越發被人重視了。
所以今日大理寺公開招選新仵作,來的幾人要不就是曾跟著老仵作的編外人員,要不就是由周邊縣衙推舉而來。
不過驗屍到底是低賤的活計,有頭有臉的誰願意和屍體打交道。他們沒想到順天府捕頭的公子也要來搶他們的活計。
而這具躺在眾人中間,暴曬了不知幾天面目全非的屍體,正是他們今天的考題。
大理寺少卿唐以臨往旁邊瞥了眼,身邊的文吏立即翻開名冊清點,然後稟報道:“還有一人未到,是一名叫做金裳的女子。”
這話一出可徹底炸了鍋,在場的人都忍不住譏笑起來:“什麼?女人?!女人來當仵作?這是在說什麼笑話吧?”
“這女人哪來的?這麼久都沒到,別是在爬山的時候身子太虛,熱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