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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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著粗氣。小窗外,扁擔悠悠聲傳來。稅卡前,農民魚貫進城,挑著菜擔,肉擔……被強迫上稅者怨聲載道,從懷中硬掏出的一文文小錢被叮叮噹噹地扔進稅卡特備的計量穀米的大斗中,已堆積如山。盧魁先胸中似有一股難耐的燥熱湧動,他扔下父親的扁擔,提起一管筆,等不得鋪紙,憤激地在白木刨就的桌面上寫下四個大字“民不聊生”!
“盧魁先,你又高中了!”是羅圈圈,在門外喊,接著,成冊的幾張紙塞進門縫。盧魁先拾起,看也不看,從懷中掏出一文錢,照樣從門縫塞了出去,說:“道謝了,羅大爺。”
羅圈圈彎了羅圈腰拾起,歡叫一聲“嫁女”,咚咚地下了樓。
盧魁先靜下心來,想續寫完桌上的《應用數題新解》書稿。門縫有聲,有一筒紙塞了進來。
“咦?錄取通知書又來啦?”盧魁先本能地探手懷中,囊中羞澀。他趕緊開抽屜,找不到一文錢!聽得門外腳步聲已經咚咚下樓,他鬆了一口氣。門縫中,他看到一個穿黑衣的大漢的背影下樓去。這人好像先前在衙門前,就曾站在自己身後,怎麼這一回的通知書由他送來?
門外傳來羅圈圈叫開飯的聲音:“東方既白,早飯來得!”盧魁先隨手翻開新到的裝訂成小冊子的“錄取通知書”,又拋回桌上,端起飯碗要走,無意中看到小冊子封面上寫著“四川”,他咕噥一聲:“又是四川什麼學校?”他順手用筷子頭刨開這本小冊子,陽光穿過合川會館古舊的飛簷,映出幾個字眼:民族,民權,民生。
窗外傳來農民抱怨聲:“收稅?耶!簡直是老鼠尾巴上擠油,雞腳杆上剮肉!”
穿過小窗的陽光,將一個白亮灼眼的光斑打在小冊子的“民生”二字上,清風過處,小窗微晃,這光斑又跳躍到桌面的“民不聊生”四字上。盧魁先激憤時隨手寫在桌面上的四個字,與幾乎同時收到的小冊子上的這兩個字之間,看上去似乎有著某種天然的聯絡。
盧魁先呆望著白木桌上墨跡未乾的四個字。他放下飯碗,讀小冊子。這一讀,他忘了早飯,直到羅圈圈再喊“日已當午,請吃晌午”時才想起腹內空空……
盧魁先今天讀到的這本叫《四川》的小冊子,是一個叫同盟會的組織的秘密刊物。同在這年頭,分在京城、湖南省城、四川省城的十七歲梁漱溟、毛澤東、盧魁先透過大體相同的渠道與方式,認識了一個黑頭髮黑眼珠的中國人——孫中山。只有宋慶齡要早些,早在三歲時,孫中山就從她父親懷裡抱走過她。
過了些日子,門下聲再起,盧魁先本來正捧著碗吃飯,聞聲,放了碗,急迫地拾起門下塞進的一個信封。信封上寫著“四川川劇(高腔)演員學校錄取通知書”,盧魁先看也不看,便撕開信封,從中抽出另一本小冊子《鵑聲》,小冊子中夾有一份《民報》。盧魁先知道,這也是同盟會的秘密刊物。他迫不及待地湊向窗前捧讀,這時,他看到窗外,那個上回只見到背影的黑衣大漢正穿過稅卡的清兵崗哨,還對蹺著二郎腿在稅卡中喝蓋碗茶的田徵葵大聲說笑。笑罷回頭望長滿常青藤的合川會館老牆上的小窗,揹著田徵葵默默舉起右拳,向小窗內的盧魁先致意,盧魁先不知他舉起右拳意味著什麼,但也學樣舉起右拳還禮。
不久,這位大漢——正在積極發展會員的同盟會四川支部的曾丕農,發現省城公開發行的報刊上出現了一副新面孔,此人發表的文章,對當前中國現狀及改變此現狀的見解正與同盟會不謀而合,且新穎深刻而穩健,作者署名盧思。曾丕農心想這盧思一定是四川高等師範或哪所學府的一位資深教授,便透過渠道找報社尋到“盧思”地址,一看,笑了,這盧思居然與他新近給予特別關注的那個叫盧魁先的新青年同住在合川會館。身材高長的曾丕農換了出門慣穿的一身黑衣,揣了一本新出的《四川》和一份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