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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什麼時候,朱茵沉沉的睡著了,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又突然驚醒。
如此往復了許久,焦慮不安,一籌莫展。
聶小英傾斜著身子趴在床邊睡著,果哩不知去了哪兒?屋子裡拉著窗簾,彷彿睡在暗無天日的地宮裡。
她睜開眼睛,既看不到陽光,也瞧不見星光,乾脆閉上眼睛繼續逃進夢裡。
清荷走了,魂魄託夢給她。
她還以為自己醒了,親自把清荷送到了奈何橋上,叮囑她別忘了與蒼鷹之間的約定。
清荷說,來生只為蒼鷹一人而活。
還懇求她:有機會讓她告訴雪域主君,天池邊曾有一株芷萱靈草傾慕了他一生。
朱茵淚眼朦朧,應下清荷臨終所託。
離別之際,清荷跳下奈何橋前叫了蓮兒,希望她放下前生對泠長卿的所有積怨。
到了此時,朱茵已經想開了,命該如此,愛恨又能如何。
肚子裡還有個小生命在成長著,這些時日,小傢伙該是埋怨孃親不給他飯吃了。
“我餓了!”朱茵推了推聶小英。
“夫人,您在叫我嗎?”聶小英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這個時候的她還以為自己做夢了!揉著眼睛問:“夫人您是說餓了嗎?”
朱茵無聲無息的眨了下眼睛。
聶小英激動著流下淚水來,繼而哽咽著說:“夫人,您總算醒了,您快嚇死小英了!”
她慌忙起身,到八角桌上掀開暖被,拿出熱了又熱的艾水煮蛋來。
這些日子,朱茵一直半睡半醒的昏迷著,快把她給愁壞了。
若讓龍淵可汗看到夫人和小王子奄奄一息,不得連帶著雲姨一起治罪。
果哩說夫人只能吃些流食,聶小英不明白,一個大活人僅吃幾勺清粥是如何活著的。
這事也只有果哩最清楚,即便雀靈茶不思飯不想,也不至於被餓死,只是苦了肚子裡的孩子。
她太瞭解靈主了,每到想不通時,就會把自己置入睡夢中,直至什麼時候想通了才會自然醒來。
聶小英聲音啞啞的說:“聽果哩說,夫人最愛吃家鄉的白蛋,這是我讓蒼鳳去明月樓找人做的,都怪小英粗心,梁嫂教我時,我不樂意學,覺得太過簡單,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欣喜之中,聶小英囉裡吧嗦的像個裹腳老太婆,半晌才想起屋裡僅有一點光亮,隨手把艾葉煮蛋放在床邊的櫃子上,起身點起蠟燭。
趴的時間久了,她的手指有些麻木,用力甩了幾下才緩過勁來。
朱茵雙臂撐床,託著笨重的身子坐了起來。
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聶小英心裡針扎一樣,連忙拿過靠枕給她墊在背上。
待朱茵坐穩之後,她才端過碗來,舀起一顆白蛋正要送入夫人口中,想起什麼,忽然收住手。
“不行,這是隔了夜的,我得到明月樓重新做份給夫人吃。”
“無妨。”
朱茵接過白蛋,大口吃了起來,她能感覺到小傢伙嚐到甜頭又開始鬧騰了。
聶小英看著朱茵貪吃的樣子莞爾一笑,片刻揶揄著說:“我們夫人總算滿血復活了!”
說出心中的話來,陰鬱的內心被陽光照亮了似的,聶小英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的星光撒了歡的跑進屋子裡來。
已經是黑夜了,果哩還沒有回來。
聶小英推開窗子,一股溫暖溼潤的空氣湧進屋子裡來。
窗外的杏花在夜裡靜悄悄的開了,花兒團團緊蹙,爭先恐後的舒展起迷人的身姿。
夜深人靜的時刻,聶小英慕然想起夫人讀過的詩詞來,隨口小吟兩句,“白粉牆頭紅杏花,竹槍籬下種絲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