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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卻嚴重的受到了池魚之災,母親除了罵人之外,對所有的家務,開始全面性的罷工,於是,從買菜、燒飯、洗衣、打掃,以至於抱孩子、換尿布、給弟妹們洗澡,全成了碧菡一個人的工作。這年的夏天特別熱,動一動就滿身大汗,每日工作下來,碧菡就覺得全身的筋骨都像折斷了般的疼痛,躺在床上,她每晚都像死去般的脫力。可是,第二天一清早,她又必須振作起來,開始一天新的工作。
這年夏天的第三件噩運,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已一日不如一日,她不敢說,不敢告訴任何人。但,夜裡,她常被腹內絞扭撕扯般的疼痛所痛醒,咬著牙,她強忍著那分痛楚,一直忍到冷汗溼透了枕頭。有幾次,她痛得渾身抖顫,而把碧荷驚醒。碧荷用手撫摸著她,摸到她那被冷汗所濡溼的頭髮和抽搐成一團的身子時,那孩子就嚇得發抖了。她顫巍巍的問:“姐姐,你怎麼了?”
碧菡會強抑著疼痛,故作輕鬆的說:“哦,沒什麼,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碧荷畢竟只是個孩子,她用手安慰的拍了拍姐姐,就翻個身子,又朦朦朧朧的睡去了。碧菡繼續和她的疼痛掙扎,往往一直掙扎到天亮。
日子不管怎麼苦,怎麼難捱,怎麼充滿了汗水與煎熬,總是一天天的滑過去了。
新的一學期開始了,俞碧菡沒有再去上課。開學那天,她若無其事的買菜燒飯,洗衣,做家務,但是,她的心在滴著血,她的眼淚一直往肚子裡流。下課以後,何心茹來找她,劈頭一句話就是:“俞碧菡,你為什麼不去上課?”
她一面洗著菜,一面毫不在意似的說:“不想念書了!”
“不想念書?”何心茹瞪大眼睛嚷:“你瘋了!只差一年就畢業了,你好歹也該把這一年湊合過去,如果你缺學費,我們可以全班募捐,捐款給你讀!你別傻,別受你後母那一套,她安心要你在家裡幫她當下女!你聰明一點,就別這樣認命……”
俞碧菡張大了眼睛,壓低聲音說:“何心茹,你幫幫忙好嗎?別這樣大聲嚷行不行?”
“怎麼?”何心茹的火氣更大了:“你怕她,我可不怕她!她又不是我後媽,我怕她幹什麼?俞碧菡,我跟你說,你不要這樣懦弱,你跟她拚呀,跟她吵呀,跟她打架呀……”
“何心茹!”俞碧菡喊,臉色發白了。“請你別嚷,求你別嚷,不是我媽不讓我讀,是我自己不願意讀了!”
“你騙鬼呢!”何心茹任性的叫。“你瞧瞧你自己,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頭,蒼白得像個死人!你太懦弱了,俞碧菡,你太沒有骨氣了!我是你的話呀,我早就把那個母夜叉……”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個母親已經出現了。她的眼睛瞪得凸了出來,臉色青得嚇人,往何心茹面前一站,她大吼了一聲:“你是那裡跑來的野雜種!你要把我怎麼樣?你說!你說!你說!”她直逼到何心茹的面前來。
何心茹猛的被嚇了一大跳,嚇得要說什麼話都忘了,她只看到一張浮腫的臉,蓬亂的頭髮,和一對兇狠的眼睛,往她的面前節節進逼,她不由自主的連退了三步,那女人可就連進了三步,她的眼睛幾乎碰到何心茹的鼻子上來了。
“說呀!”她尖聲叫著:“你要把我怎麼樣?你罵我是母夜叉,你就是小婊子!你媽也是婊子,你祖母是老婊子!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婊子!你是婊子的龜孫子的龜孫子……”
何心茹是真的嚇傻了,嚇愣了,生平還沒聽過如此希奇古怪的下流罵人話,罵得她只會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傻傻的站在那兒。
碧菡趕了過來,一把握住何心茹的胳膊,她連推帶送的把她往屋外推,一面含著眼淚,顫聲說:“何心茹,你回去吧!謝謝你來看我,你趕快回去吧!走吧!何心茹!”
何心茹被俞碧菡這樣一推,才算推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