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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柔被那口氣噴到臉上,忍不住便把臉一偏,笑個不停,胳膊被憶容扯了一下,提醒道:「快賞呀!」
寄柔身上的荷包早就掉了,才一遲疑,見承鈺也是兩眼閃亮地等著,她便福至心靈,把襟口那個蜂趕菊的金紐扣拽了下來,沖他一拋,承鈺一愣,見別人來搶,慌忙地接住了,緊緊攥在手心,正要說話,卻被人在龍尾巴上一扯,便跌跌撞撞地被拖走了,只是面上還不甚情願似的,一步三回頭地回望。寄柔等到他走遠了,才趁人不見,摸了摸耳垂,只覺得滾燙如火,那微敞的領口被一陣冷風吹著,毫無寒意,反而渾身熱氣上湧,昏昏沉不知何往了。
等腦子清醒了,又有些後悔,因覺得自己方才那個舉動,興許是顯得輕浮了,於是撫著領口,背過身去,靠在石欄上,眼睛漫漫地往河面上一掃,正見隨波蕩漾的無數隻畫舫中,有一隻在燈籠半明半昧的影下,小窗上垂掛的水晶簾「嘩啦」一聲被人從裡頭拂開,有一個穿白的身影,從裡頭露出來,忽的回過頭來,與她對視了片刻,舉了舉杯,影影綽綽的,也看不清眉目,只感覺他是笑了一笑。
寄柔頓時便被定住了。
隔了半晌,一陣恍惚中,身子被憶芳憾得前後晃個不停,寄柔終於大夢初醒般,只是耳朵裡嗡嗡直響,也不知憶芳說了些什麼,也不管回應,拔腳就往肩輿的方向去了。憶芳追了上來,問道:「柔姐姐,咱們要回了嗎?二姐姐追去看舞獅子了!」
「你等著她,我頭疼,先家去了。」寄柔說著,臉色白得滲人,只是被紅影照著,不大看得出來。憶芳便又追上去,把她拉得一個倒仰,急急說道:「柔姐姐,我好像看見秀姐姐了!」
寄柔魂不守舍地,到底還沒糊塗,便問道:「在哪?」
憶芳墊著腳,在人群裡又看了一陣,只見人來人往地,哪有念秀的身影她便沒精打采地說道:「我剛才分明看見秀姐姐在一個買燈的攤子前頭,手裡還拿著一盞琉璃無骨燈在看呢,身上還穿著妝花緞的衣裳……興許是看花眼了,秀姐姐的家離金陵幾百里的路呢。」
寄柔在她找人的一陣,身上回暖,腦子也冷靜下來,於是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去叫了你容姐姐,一道家去。」隨即拖著憶芳,身子便往街市裡去,隱匿進了人海,再回頭遙遙一望,見那隻畫舫早不見了。她心頭微松,越發急著要找見憶容,見那一隻綠龍又舞了回來,便是一喜,放開憶芳小跑過去,再駐足一看,被龍身裡橫出一隻手,在頸後一敲,就暈了過去。
未幾,寄柔動了動微酸的脖子,醒了過來,見自己在一個漆黑無人的巷子裡坐著,背後靠著牆,涼意透過衣裳傳了過來。頭頂的那半爿天,早已不復之前的絢爛,偶有一個花炮飛了上去,卻倏的又散了,無人歡呼。巷子裡極靜,有一聲聲的犬吠雞鳴。
眼前有一點微光,是一個人,手裡提著一個琉璃走馬燈,他手指一撥,燈籠飛速地旋轉起來,燈面上畫的少年騎著白馬,得得地奔跑。
寄柔動了一下,那個人便察覺到了,他放下手裡的燈籠,走了過來。寄柔看見他生著一張似曾相識的細眉細眼的面孔,笑容可掬地打量著自己。
是趙瑟。他在,那剛才畫舫上的人是陸宗沅無疑了。寄柔渾身冷得刺骨,手扶著牆,想要慢慢站起來,膝蓋還沒打彎,就被趙瑟一個耳刮子扇翻在地上。
「賤人!」他冷著聲音問道:「兩年前把你救走的那個人在哪?」
寄柔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然後用打顫的腿把身子支撐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兩步之外就是巷口,外頭就是桃葉渡。然而街市上早偃旗息鼓,人蹤全無了。一顆星子掛在冷寂的夜空裡,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秦淮河裡的水「嘩嘩」地輕響著,偶爾有幾隻畫舫還在水中央停著,喁喁的說話聲零碎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