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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選擇之中最壞的一個。
“妳記不住的。誰都不可能記得著。”路迦低聲地說著,把杯裡的咖啡晃過一圈。牛奶與黑色流金的香氣彌散於空氣之中,他的語氣平和得沒有半點責備的意味,僅僅陳述著他的目擊。“他死在山谷邊緣,應該是未曾近身便已……總之是他沒有戰鬥到最後。我能夠把他認出來,也是因為凡比諾城主給過他的一枚徽章。”
相比起精靈聯邦,鋼錘與盛產鋼鐵與礦石的帝國關係更加密切,連線徹爾特曼與人類城鎮的凡比諾甚至已對他批出了永久出入通行,大陸上能夠取得徽章的人本就少,而會在這個時候可能出現在北境的授徽者只有一個。
“鋼錘所鑄的劍之所以聞名大陸,是因為他擅用晶礦,並且能夠完美地平衡到箇中的元素衝突。別忘了,他是農夫之子,對裡面的理論一竅不通,只用他的直覺,加以超過半世紀的經驗,便能做到許多法師都會覺得困難的事情。從這一點來看,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少年以指尖抬起劍柄,指了指那雙如他一般的深藍色鷹目,然後又滑到護手上內嵌的寶石,“海鑽、金絲羽、夜鶯石、月貝,不死鳥之眼。當中有兩種都從未應用於鑄劍上面。這把劍大陸上只有一把。”
“而他之所以放下位於徹爾特曼的研究室,千里迢迢上來北境,恐怕是為了這個。”路迦把水晶瓶放到劍側,反射於鋼鋒上的陽光把紫紅色的礦石晶末照得更惹眼,乍一看去,豔麗得像是紫孔雀的羽毛。
“身為名匠,或多或少一定有自己的人脈。我已寫信回凡比諾尋問訊息源,然而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出來。先放下到底是誰把這個訊息傳到他耳中,鋼錘在聽見北境有新礦石出產之後,想要過來探究也很合理。”
少年的言辭愈說愈是流利,最難得的是他的話裡不帶任何難懂的術語,即使是像塞拉菲娜。多拉蒂一般的外行人也能夠理解。“然而這只是亂局的第一層。”
她看向他,默然不語,靜待下文。平常路迦予人的印象一直都有幾分慵懶,但他此刻與這個形容扯不上半點關係,甚至乎是截然相反。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篤定且從容,眼底卻燃起了一點火光,像是灰燼裡又生出了未熄的火,像是淺藍色的海水裡即將掀起滔天巨浪。無論是哪一種,都熠熠得如魅懾人。
酒館的早晨清淨極了。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沒有別的食客在場,侍應和廚子都坐在吧檯後面打瞌睡。昨天也是一夜大雪,現在外面的世界仍然被它冰封,一眼看去,地面、樹冠、石上、棚頂,無一不是平整的雪層。
嚴寒能夠把旅人的血凍成冰霜,卻也為他們帶來漂亮得不似人間的景緻。
“──第二層是古布亞。勃勒提勞。”她本想安靜地聽下去,卻不知道是被什麼所觸動,讓她趕在路迦開口之前說出他心中所想。簡直像是有誰把話語安置在她唇舌之間,迫她一字不漏地吐出來。
後者似乎從未想過會被她打斷,此刻從劍上移眸過來,眉目之間不無驚訝。他眼裡的光亮不偏不倚地烙在她雙瞳之中,輕易便把熱度傳遞過來。
塞拉菲娜。多拉蒂躲開了他的視線,低頭轉了轉掌心裡的木杯子,看著裡面淡樹脂一般的液體流動,“誠然,以礦石入藥的話,能治好不少奇難雜症,但能夠用在人體上的礦石種類極少,而且一旦用得過量,下場幾乎都是一樣──失去意識到一定程度,便會死得相當難看。古布亞使那一千人或主動、或被動地攝入能夠致命的劑量,然後利用他們來滿足自己的要求。在那個情況下,便是控制住我了。”
粗略估計,北境的獵戶有十分之一被突然變強的魔獸所殺,三成南下,五成尚且留守,最後的十分之一,大概便落到了這個亂局之中。這個數字是在她已擊潰了古布亞手上所有棋子作為前提。